她宁肯多做些，也不乐意去麻烦身旁人。
但燕问轩这一通话，却叫她觉察到，她能松懈下，有人能倚靠。
“以后我会量力而行，把自个的安危放到第1位。”楚灵声音喑哑，吸着鼻道，“有啥事，全都会跟你商议，一块拿主意儿。”
燕问轩看着她用心的表情，终究是抬手，拭去她眼尾泪痕。
“去洗脸。”
楚灵没动，认真的打量着燕问轩的表情，眼中的淡漠已然散去。
气消了么？
楚灵抬起手抹一把自个的脸，手上都是眼泪，没有敢再问燕问轩，是不是已经翻篇，立刻去灶房洗脸。
黄生带兄妹俩住在堡主府，过几天外公跟姥姥，娘亲一起返回京城。
她干脆去洗澡，净室中有水声，她则去隔壁洗。
回屋，燕问轩靠在床上，手中拿书。
楚灵从他脚旁爬进床内，燕问轩放书，熄豆油灯，躺床上，楚灵滚在他怀中。
楚灵试探着燕问轩的态度，见他没把她推开，拉他左手放在枕下，枕在他胳膊上，背对他，缩他怀里，拿着他另外一个手搭腰部。
燕问轩垂眼看着她的头顶，楚灵一动辄，清静的睡去。
期望今天的谈话，她全都听进心中去。
燕问轩阖眼，预备入睡。
“燕问轩，你还没交待，手为什么受伤。”
幽暗里，楚灵兴师问罪的话悠悠传来。
燕问轩怔愣一下，她在这里等着。
“那几天瀛夷劫盐，伤害平头百姓。我叫商人把煮好的盐，都装在布兜中，堆积在仓房。蒋波等人伏在里边儿，等瀛夷进入仓房时，就有盐巴洒进他们的眼，蒋波乘乱擒获头领。”
“瀛夷见头领被擒，纷纷向外逃走，卯冠志带人堵门，把人抓获。”
瀛夷头几回袭击盐巴池，非常顺遂，平头百姓们没武力抗争。
也许是太过顺遂，其后不免会轻敌，才会入他圈套。
“而后？”楚灵把手放到他左手手心。
燕问轩包裹住她的手，声音略有些沉闷，“他们收买了个娃娃，娃娃的父亲不幸遇难。”
事儿发当日，他去探看过伤亡的平头百姓。
瀛夷尽数抓到时，燕问轩去给一点扶恤金。
前几天还在他怀里哭着叫叔，他没父亲的孩子，抽出刀挥了来。
娃娃给人扇动，非常仇视他，是他开放盐巴池，刚才害死了娃娃的父亲。
楚灵攥紧了燕问轩的手，他自个儿是做爹的，对待丧父的孩子，当然少了一点防备。
正是娃娃叫人降低警惕，瀛夷才会买通孩子行凶。
“你也瞒我手受伤的事，下回再也不准。”楚灵转身来，靠进他胸，“我们全都坦诚以待，过去的事都翻篇。”
燕问轩“恩”了声，摸摸她的头。
楚灵见他没有动怒，舒口气，找舒服的位置，睡去。
只盼望爹尽快返回京城，把章宰相给斗倒！
……
楚怀山带着瀛夷头领返回京城，关押在元帅府暗牢中，换官服，入宫面见复康帝。
复康帝在敬淑妃宫，径直在后宫召见楚怀山。
敬淑妃避嫌，去向后院儿。
复康帝心情非常不错，请楚怀山坐下，亲自斟茶。
“辛苦了，除你跟护国公以外，寡人没人可用。你是芈坤的姑爷，有这关系在，他会有顾忌。”
楚怀山吃茶，自袖中取出燕问轩的折子，呈递交给复康帝。
复康帝翻开折子，脸面上轻松的笑，逐渐凝固，面色阴郁。
啪的，把折子摔在小几。
“赵一！”复康帝大动肝火，面色发青，“仅凭瀛夷，定抢不了赵一得罪可以！”
这时候，赵总管着急的进，说：“圣上，钱牧求见。”
复康帝想到钱牧也是从白银县回，说：“叫他进。”
“是。”赵总管立刻退出，请钱牧进。
钱牧行礼后，看到楚怀山跟桌上的折子，他同样把燕问轩给得罪证给拿出。
章宰相的人失利，并没拦截下钱牧，把罪证给夺抢回。
他听说钱牧跟楚怀山入宫面圣，而且传来瀛夷被抓的消息。
章宰相脸色阴沉，着人把户部少卿给请来。
汪少卿急促赶来，拜见章宰相，“相爷，你有什么紧急的事？”
章宰相临窗而立，听言，他转身来，面向汪少卿，说：“白银县盐巴池一事儿被查，燕问轩把章林渠抄了，白银县的富人把生意盐巴池一事儿跟文书，文书，尽数交待给燕问轩。现在钱牧跟楚怀山从白银县回，你恐怕要大难临头！”
汪少卿惊出汗，“相爷，此事儿你叫学生做的。”钱多半进章宰相的腰包。
章宰相轻叹，“盐巴池隶属户部，你予我方便，一查就是在你脑袋上。此事是你属下的人操办，你没法脱身。”
“天子之怒没人可以经受。你与我一损俱损。”
“汪航，你在事未暴发前，率先向圣上坦白。我可以保你！”
汪航面色煞白，怎样不知道章宰相在断尾求生！
章宰相舍弃他这棋，保全自身。
但章宰相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是两人全倒，全都是死路！
起码章宰相的权利与人脉在这里，有他走动，定可以保全自个满门。
他满脑袋凉汗，提心吊胆的说：“相爷，除去盐巴池跟粮，我身上还粘染了些许事儿……”
章宰相保证说：“我都会帮你料理干净。”
汪航现在哪里敢有其他心思？只可以依附章宰相。
“你且安心，你认了，我会保你命。顶多革职，我疏通关系，把你外放当盐运参事。”章宰相一直看着这肥缺，“等此事儿态平息，再调你返回京城。”
汪航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学生一事儿，有劳相爷！相爷以后有事儿差遣，学生在所不辞！”
章宰相摆手，“度过眼下再说。”
汪航离开。
章宰相满目阴鸷，汪航是他安在户部的得意门生，大半个户部在他手里，复康帝想动他，并不是易事儿。
现在虽说勉强自保，可折了一员大将，章宰相怒意难平！
“燕问轩。”章宰相从齿中磨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扒。他纵横官场多年，从没给人逼到这样地步！“你想干掉老朽，再修炼数十年！”
这时候，大管家在门口传话说：“爷，汪案求见。”
章宰相怔愣住，一时间有些记不起这人。
“新科进士2甲头一个汪案。”大管家提醒。
章宰相记起来了，差点把这号人忘了。
他眼里闪动过晦暗光彩，“你请他进。”
汪案进书房，向章宰相作揖见礼。“宰相大人。”
“坐。”章宰相指着坐凳，示意汪案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