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案拘谨坐下,打从进编修院后,加这一回,总共见了章宰相两回。
现在快过了半年。
汪案慌张不安的搓手,好像不知应该怎样开口。
“有话直言,不必拘束。”章宰相非常宽厚。
“老爷,学生为官,为的是给家里过上好日子。可进编修院儿,官场并不如学生想的那样好。拮据生活并没得到改善……”
“学生听说圣上要推行盐,铁私营,朝堂会设盐官……”
汪案不安的看章宰相一眼,后半部分的话没再说。
章宰相心中嘲笑,汪案异想天开。
盐使是个肥差,即使不贪污,如果会经营,富贵不尽。
汪案倒敢想!
汪案看着章宰相好久没吭声,他小心谨慎的说:“老爷,学生拜见楚元帅,无意间获知一个事。”
章宰相眼光一闪,垂着视线说:“你跟燕问轩一事儿闹的,楚怀山肯见你?”
“正是没有见着,才获知的。”汪案犹疑再三,对章宰相说:“大管家把学生置在倒座房,楚元帅不愿见,学生茶汤吃多了,就去解手,听到大管家跟楚元帅的谈话。”
“燕问轩此次把瀛夷拿下,抄瀛夷的财产,除去给伤亡的平头百姓些扶恤金以外,剩下的瞒下,并没上交朝堂,而是把一大笔钱私吞,都存在安仁银庄中。不免被查出,用的是楚灵的名号。”
“老爷,你把此事儿查实,如果确认属实,定要断燕问轩的生路。”
汪案这话,叫章宰相正眼看他,“燕问轩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断他活路?”
“老爷,学生投靠相爷自保,就把他得罪了。白银县那时暴发洪涝,又有瘟病,恐怕他以为学生要置他于死地,如果叫他返回京城,恐怕不会放过我。”汪案不安的望向章宰相,期望的一句准话。
章宰相看着汪案看半日,他笑说:“你且安心,此事儿属实,盐巴差一事儿,我给你办下。”
汪案脸面上露出憨厚的笑,非常感激章宰相。
章宰相看着汪案离开的身影,唤大管家进,去安仁银庄调查一通,楚灵账户中可有多笔钱。
大管家仓促离开,大概半个时辰回,快步进书房。
“爷,此事儿的确属实,楚灵的账户有一笔巨款,20多万白银。”
章宰相霍然起身,“砰”,木椅砸在地面上。
“多少钱?”
大管家比两根手指头,重复,“25万两。”
章宰相并没晕了头,冷静说:“漓江城非常富庶,只上缴朝堂3成钱,剩下的钱芈坤平均分给后辈,楚灵有20多万两不足为奇。”
若漓江城没钱,不会让复康帝心心念念的记挂。
大管家沉声说:“老爷,我调查清了,楚灵只分的10多万,还多出接近一半儿。瀛夷被抓过两天,这钱才进的账。”
章宰相信了,嘲笑,“燕问轩呀燕问轩,地狱无门你偏闯,那我就成全你!”
……
复康帝看完几本账,暴怒,着人请章宰相入宫,而且叫刑狱寺少卿,禁卫头领,一起去御书房。
赵总管派遣人下,听见小宫人的禀报,他脸色变了下,立刻禀报复康帝。
“圣上,汪少卿求见。”
“寡人还没寻他,他倒来送死!”复康帝气势逼人,说:“让他去御书房。”
复康帝带着楚怀山跟钱牧快步去往御书房。
宫婢见复康帝走了,立刻去向后院儿,看到敬淑妃蹲在地面上侍花草。
“娘娘,圣上走了。外边晒,你进殿内歇着,这些花草交给婢子就可以。”青遥搀抚着敬淑妃起身,忍不住念叨说:“楚元帅可真了不得,一个泥腿子做到元帅。他老婆更了不得,居然是漓江城堡主的闺女。如果不是圣上要收复漓江城,叫他丁忧起复,恐怕守满3年孝道,不一定可以得到圣上重用。”
敬淑妃不爱听朝堂的事,一心放到花草,无欲无求。
青遥非常清楚,因而很少说朝堂中的事。
今天难的提起,敬淑妃也不曾打断,反倒说,“圣上想要漓江城,早晚要重用楚元帅。”
青遥吐舌,“这一回抓到瀛夷是楚元帅的姑爷功劳,他们这是要掰倒章宰相,如果是章宰相栽了,燕老爷铁定会升迁。”
敬淑妃神情有些恍惚,蹲在地面上净手,“这燕老爷是何来历?”
“燕老爷跟楚元帅是个地方的人,家中也是泥腿,今年新科状元公,比骆状元公还厉害,他22岁考中状元公,是眼下最年青的状元公。”
“是么?”
“是呀,圣上非常看重燕老爷,他应当好快能升迁。”
敬淑妃没再问,她拿着手帕擦干净手,坐回寝殿。
青月进,说:“娘娘,森老爷求见。”
敬淑妃面色骤然冷下,“请他进。”
森玉德进,看到敬淑妃端坐主位上,他笑着行礼,“玉澜,几天不见,近几日可好?”
敬淑妃并不愿跟森玉德虚跟委长虫儿,“有话直说。”
森玉德叫宫婢看茶,“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章老爷一事儿,他实在冤枉,你向圣上说情。他为天朝国没功劳也有苦劳,楚怀山是为他的姑爷铺路,才乱给章老爷扣帽。真给定了罪,要叫大臣寒心。”
“玉澜,父亲唯有这件小事儿,办成后,我就不再来烦你。”
敬淑妃嘲笑,说:“我早说过我不干政,你们不要指望我能为你们捞到任何好处。我劝你,这些钱烫手,可不要乱拿。如果落的身首异处,我顶多给你们送1碗断头餐。”
森玉德面色猛地大变,倏地站起,指着敬淑妃讲不出话。
“青遥,送客。”敬淑妃站起来,往寝殿而去。
“站住!”森玉德涨红脸,问森玉澜要钱,“岐山王妃的参钱不足了,你多给我点钱。”
敬淑妃眼神冰凉的看着森玉德。
森玉德笑说:“岐山王早死了,她又没个儿子,死守爵位不松手。父亲没有继承爵位,捞不到钱,仅是个散官,这些不清不白的钱,你不准我捞,我只得管你要。”
敬淑妃手指头掐进手心,深吸气,叫青遥去取钱给森玉德。
森玉德拿着钱乐滋滋的离开。
御书房。
汪少卿进御书房,看到站在一旁的楚怀山跟钱牧,噗通跪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