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今天功课做的好,复康帝非常满意,难的嘉奖皇太子一通,给他放半日假。
皇太子想念燕青竹跟燕小兰,就带庾道连一块来燕宅。
燕青竹跟燕小兰乐疯了,不去紫禁城后,一直关在家中。
兄妹两个把好吃的全都搜刮出,堆放到桌上。
“皇太子哥,道安哥,你们吃!”
燕青竹大大嘞嘞,一屁股坐皇太子身旁,身上穿的正是燕小兰缝补的衣服,那块橘红的碎布,分外吸睛。
皇太子跟庾道连一眼看到,唇角抽一抽,两个人拿着杯子吃水。
“你们发觉我今天穿的衫,跟平时中有什么不同?”
燕青竹挺起胸脯,像个呆头鹅。
皇太子漆亮的眼看着补丁,说:“你又干坏事儿啦?”
燕青竹两眼一瞪,想否认,又确实是一件坏事儿。
“你就瞧瞧我的衫子。”燕青竹拍一拍补丁,瞄向庾道连,“道安,你说。”
庾道连一本正色说:“非常别致。”
燕青竹一下乐开花儿,“绣的很不错?这是我妹子的手艺活儿,你们羡慕么?”
皇太子一点不羡慕,而且心里庆幸没妹子。否则每天穿这样“不要致”的衣服,大臣们恐怕当他病的不轻。
燕小兰扭捏,坐庾道连身旁,她拿出绣好的手帕,递交给庾道连。
她仰起脸盘,甜笑,肉脸上,露出深深的酒窝。
“道安哥,你的手帕什么也没,我给你绣了一根竹条。”
庾道连一愣,看着她手中的手帕。眉头轻轻一皱,犹疑须臾,刚才拿起。
手帕非常干净,有种花香,正当中用绿线,绣着恣意疯长的杂草。
“好看么?道安哥,你喜不喜欢?”燕小兰满脸期许。
燕青竹伸长颈子瞅一眼,看到上边的“竹条”,笑的抱着肚儿倒在炕头上打滚。
他泪笑出了,“妹子,明天叫娘亲种一棵竹条,你多瞧瞧,竹条长什么样。”
燕小兰睁大一对圆溜溜的眼,呆呆的看着燕青竹讥笑她,就知没绣好。
细小的牙压住下唇,她低垂着脑袋,小手儿去把手帕取回。
“道安哥,抱歉,我搞坏你的手帕了。”
庾道连收拢手指头,连同燕小兰肉嘟嘟的小手儿包裹当中,绵软的像一团棉絮儿。
“你哥不识货,这是……”庾道连顿了下,另外一个手放到燕小兰的后脑上,带着安扶意味儿的扶一下,手心落到她的后颈上,手感像是碰触到自家养的一个猫儿,捏捏她的后颈。“这是狂野派。”
燕小兰痒的缩一下颈子,湿哒哒的眼,带着点怀疑。
“小兰学过书法,应该知道书法有楷书,草书。”庾道连把手帕摊开,放到桌上,“这就是书法中的草书。”
燕青竹跟皇太子看看手帕上的草,又脑补草书,暴笑,“道安,这类话,唯有你才敢说!”
庾道连嘴边的笑一收,淡淡地瞥燕青竹一眼。
燕青竹瞬时点哑穴一样,笑不出了。
燕小兰呆呆傻傻的,并不理睬燕青竹的讥笑。
礼物是送给庾道连的,道安哥喜欢便好啦!
她在心中决定,以后书法练狂草。
皇太子见庾道连把手帕塞入衣袖中,问燕小兰,“我没么?”
“皇太子哥,你将手帕给我,我绣好了,叫父亲带去给你。”燕小兰眉目一弯,眼亮灿灿的。皇太子从衣袖中拿出手帕,又扯下腰部一个香包,“有劳小兰妹子。”
“皇太子哥,你要绣啥?”
“小兰妹子觉的绣啥好看,就绣啥。”
“我给你绣蝴蝶!”
“好!”
燕小兰拿着手帕跟香包,滑下炕,跑去自个的小屋,开始做针黹。
燕青竹控诉庾道连,“道安,你居心叵测呀!妒忌我有个可爱的妹子,竟然想捧杀她!丝毫不够义气!”
庾道连默了默,神情用心地凝视燕青竹说:“你是圣上亲自挑选的神僮,冰雪聪明,才智过人,武力高强。这般一个智勇双全的人,又怎会有个笨妹子?”
燕青竹脸盘一红,从没听庾道连夸过人,一时间上了头,洋洋得意,“那自然,还是道安有眼力见!”
庾道连嘴边带笑,“才叫捧杀。”
燕青竹:“……”
楚灵一进,见燕青竹吃瘪,笑满面说:“算是有人可以治住你。”
燕青竹丧丧的,庾道连一肚儿黑墨汁。
斗嘴儿,他怕是斗不过了。
皇太子朝楚灵打一声招呼,问起一句,“青竹跟小兰为什么不来宫中做陪读?”
楚灵含笑说:“冬季太冷了,娃娃正在长身子,早晨起不来,就留他们在府中,请西席给授课。”
皇太子蹙眉,想说慈母多败儿。
但他才几岁,对一个年长他好多的人,这通话不妥当。
他委婉的说:“他们可以迟1个时辰入宫。”
楚灵拍一拍燕青竹的头,“你想入宫读书么?”
燕青竹两手抱着脑袋,小身杆子往炕头上一倒,“我不想去,宫中读书太累人。我是绝顶聪明,可不想早早的操劳起学业秃头。”
皇太子抿一抿小嘴儿,见燕青竹没意向,没勉强。
楚灵留两个人吃完晚餐,刚才散去。
皇太子乘坐马车入宫,回自个儿的东宫,一眼看到坐木椅中的复康帝,恭敬地请安。
“父上,你还没睡?”
复康帝近来身子不适,大概是年青时南征北战,不曾顾好身子。天一冷,随着年龄上,就骨头痛疼。
“你今天去燕家,玩的高兴么?”复康帝招一招手,叫皇太子来。“你可有问,他们为什么不乐意给你做陪读?”
皇太子来到复康帝身旁,垂下黑睫,“燕青竹是个没追求的人,他嫌天冷,不愿出门。这样意志不坚韧的人,不适合做子臣的陪读。”
“噢?”复康帝非常意外,眼睛幽深,“是皇儿这样觉的?”
皇太子点头,“有庾道连一个够了。”
复康帝眼神在皇太子脸面上打个转,爽朗的笑说:“寡人明天召……”
“父上……”皇太子惊慌的睁大眼,指着复康帝鼻,流下两管暗红色血水,“你流鼻血了!”
东宫登时人仰马翻。
赵院正连夜入宫,给复康帝看病。
宫娥,宫人大气不敢出。
全都凝神静气,等待赵院正出结果。
“圣上是实热内生,刚才流鼻血,吃几剂方药能治好。”赵院正提起的心,落回肚儿中。他收回腕枕,放到药柜中,亲自去配药。
宫娥跟宫人舒口气,纷纷通禀平安。
皇太子坐床边儿,攥紧的小拳慢慢地放开。
复康帝看了,冲他招一招手,皇太子接近了,大掌扣上他的后脑,慈爱的摸摸。
“父上身子非常好,你不必担忧,用心和太保学功课。”复康帝看着他跟敬淑妃如出一辙的眼,拇指摩挲眼尾,看向空荡荡地殿门,唯有两个宫娥当值,眼里滑过一道暗色,“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