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觉的是章旸多虑,燕问轩再运筹帷幄,也会有一失。
“为父去趟。”赵一唯有章旸一个独子,纵使是天残,以后成为驸马爷,可以保章家不衰,延续章家血脉。
章旸默然不语,直接去向后院儿,用行动拒绝赵一。
“旸儿……”章太太见来宾张望,怕人猜,没去阻挡,心里却泛起不安。“爷,我非常心慌。咱在燕问轩手里吃过好多亏,你不可以再小看他。”
并非是赵一小看燕问轩,而是燕问轩只带黄生一人前来。
楚怀山去兵营,他若派卫兵来辜府,刚好赵一能抓住这个错处,叫刺史参上一本。
“太太安心,旸儿有成算。”赵一这一回倾尽全府,把燕问轩跟楚灵剿杀。“信号放出,人差不多已死,等旸儿好消息。”
章太太点头,事儿已至此,只可以求顺遂。
二人预备回大厅,英娘寻来,“章太太,嫂子去换衣服好久不见回,她烫伤么?”
英娘担忧楚灵受伤,回过头又捱燕问山骂。
章太太眼光一闪,记起章旸的嘱咐,“我叫婢子领你去后院儿瞧瞧。”
“多谢章太太。”英娘预备去讨好楚灵,把这个事儿瞒下,她也无心之失。
章太太看着英娘离去的身影,唇角上扬,去往女人大厅。
她迈进大厅,看到席间的几人,大惊失色!
燕问轩跟楚灵抱着两个孩子坐席间。
英娘前脚离开大厅,燕问轩跟楚灵后脚进大厅。
女人们纷纷望向燕问轩,见他跟前放着两碗米饭,一个人一口喂给孩子们吃。
楚灵许是给烫伤,燕问轩就不顾男女大防,照料孩子跟楚灵?
这般一想,居然生出羡慕。
诸人见章太太一种见鬼的神情,面色煞白,看着燕问轩跟楚灵,心中困惑。
“章太太,谢谢你的衣服,非常合身。”楚灵站起来,青绿长裙,非常清新。她轻轻一笑,口气平跟的问说:“章员外什么时候给我们赔不是?”
钱老太太帮腔说:“快散筵席,咱们全都在这里等着。”
章太太如梦初醒,抛下一众冲后院儿奔去。
“太太!太太!”婢子迫切的去追赶。
……
英娘穿过小路,来到客房前。
“太太,郡君在里边换衣服,你请进,婢子有事儿要忙,就不陪你一块进。”婢子把英娘送到门口,转过身离开。
英娘看着紧闭的门,慌张地吞吞口水,心中莫明打鼓。
她摸小腹,有护身符在,楚灵不会为难她。
英娘走上阶,咚咚敲门。
里边寂静无声,并没人应答。
“嫂子?你在么?”
英娘心中不安扩大,手搭在门,还没使劲,门开了。
地面上竖躺一排蒙面人,章旸背对门,趴在桌上,七窍淌血。
英娘吓的魂飞魄散,想叫,嗓子被扼住一样,发不出半分声。
她连连倒退快步,转过身踏空,摔下阶,扑倒在地面上。
“救命!”
英娘面色惨白,疼的一口气喘不上。
章太太跑到门口,看到章旸的样子,两腿一软,跌坐地面上,哭出。
“旸儿!旸儿!”章太太只觉得天崩地裂,全身发抖着爬进房中,摇晃章旸,“旸儿,你醒醒,看看娘亲呀!你说会好好的回家,叫爹妈等好消息!”
章旸“砰笃”一声倒在地面上。
章太太看着他面色青黑,满面的血水,身子冰凉,绝望跟痛楚把她给吞噬。
赵一见着楚灵跟燕问轩毫发无损,心中涌出他从没有过的惊慌。
他带人来,听见章太太哀哭,他下令把倒在地面上的英娘抓起,大步走入屋中。
十多个隐卫,都倒在地面上,无一幸存。
章旸死状更加惨烈,整个人扭曲,生前承受过巨大的痛楚。
来宾跟着来,看见这状况,捂住眼退出。
“是你们害死我的旸儿!”章太太见着楚灵跟燕问轩站在人群,尖利出声,朝楚灵扑来,恨不得撕碎她给章旸报仇!
赵一心里悲恸,拦住章太太。
章太太拼命的拼力挣扎,眼神扭曲,脸面上的筋肉扭曲,非常骇人。“楚灵,燕问轩,你们还我儿命!”
“章太太,你这话好怪,我在这间屋换衣服,跟问轩去大厅时,让公子才来后院儿,咱们怎么害他?”楚灵看着地面上的隐卫,蹙紧眉头说:“这些人是章家豢养的?我跟问轩都是手无寸铁之人,又怎样是他们敌手?”
“章员外为官时,树立许多仇敌,恐怕遭人报复,栽给我跟问轩。”楚灵望向诸人,“各位应当看到我们去了大厅,章公子刚才去后院儿?”
有人说:“燕大人跟郡君进大厅,咱们从窗子看到章公子走过。”
“章员外跟燕大人当中的恩怨,圣上都已然请章员外赔不是,燕大人如果不肯谅解,肯定不会来府参宴。况且孩子一直带在身旁。他们当着孩子面害人,两个孩子这么点大,表情骗不了人。”
“两个孩子摔一跤,眼哭红。死那样多人,还能吃的下饭么?”
诸人将心比心,再是成熟的神僮,也是个孩子。
他们深信不疑,是赵一的仇家报复。
章太太见舆论一边倒,几度要晕厥去。
赵一疼失爱子,眼里布满悲恸,仇恨融进血水。极力克制,才没怒指燕问轩。
“我儿子……”赵一哽住,“我儿子中毒而死。众所都知,白银郡君医术造诣高绝,她用毒恐怕也非常高明。这间客房,我儿子出事儿前,唯有她来过。恐怕她下的毒!”
“燕大人跟白银郡君是来宾,咱们不敢马虎,到底今天的筵席他们是主角,应该万分当心。我儿子怕是因而中了计,骗进这客房,才会中毒。”
赵一有备而来,特意请赵院正,原是要用在为章家脱罪。现在却是用在为章旸讨公正,抓出凶手!
章家每一人全都认定燕问轩跟楚灵是凶手!
他们计划非常周密,可燕问轩跟楚灵却逃出生天,反杀章旸!
赵一不清楚他们如何逃出,怎么毒死章旸跟十多个隐卫。
“赵院正,请你为我儿子验毒。”赵一又对刑狱寺卿说:“请你主持公正!”
赵院正蹙紧眉,在刑狱寺卿授意下,暂代仵作的智能。
刑狱寺卿吩咐下,请仵作来。
赵院正检查一通,都是中毒而死。
他蹲在章旸身旁,章旸七窍淌血,牙肉青黑,这是中金线牵机草之毒而亡的预兆。
桌上一个杯倾倒,赵院正拿杯检查,又提着茶壶倒茶汤,确实是添了金线牵机草。
赵院正说:“我只验出是中金线牵机草的毒而死,其他具体还要等仵作。”
赵一两手紧攥成拳,赶忙说:“我跟太太赶来时,白银郡君的弟媳妇在门口,她有嫌疑。”
诸人明白赵一的意思,楚灵跟燕问轩指使英娘投毒!
侍卫把英娘押进,英娘魂不附体,任凭婢子搜身。
“叭哒”,一枚珍珠掉落到地。
婢子惊呼说:“爷!太太!她的金手镯中有粉!”
诸人的眼神齐刷刷落到英娘手上。
英娘面色颓白,眼呆滞的看着前方,任凭婢子摆搞。
手一疼,婢子把大金手镯摘下,英娘骤然反应过来,手猛甩,挣脱婢子手,“这大金手镯是章旸给我的,他们章家写戏本子,栽赃我相公,章旸用这赔礼赔不是。”
英娘泪大颗掉下,唯恐章旸的死赖她头上。
“手镯里边有药,我真的啥都不知道!”英娘抱头甩动,肚子隐约作疼,她蹲下,凉汗涔涔。
赵院正拿过金手镯,倒出里边的粉,查一通,才发觉里边装的是坐胎药。
“章老爷,这手镯里边是坐胎药。”赵院正给英娘诊脉,怀有个多月身孕,今天惊吓过度,动到胎气。“这位太太是有孕在身。”
不可能!
赵一没法相信,章旸在里边放的便是金线牵机草!
他们原计划隐卫在燕问轩跟楚灵濒死时,再把毒灌进。
燕问轩断了闻进士教书的职务,又主张把英娘送回母家,有杀燕问轩跟楚灵动机。
现在死的是章旸,赵一想从这只手镯入手,把楚灵跟燕问轩拉下水。
但里边竟然是坐胎药,偏巧他不可以讲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