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行何礼？
慕容云一句话，顿时让程昱愣住。
显然程昱没有想到慕容云会来这么一出。
他没有功名在身！
他当然知道，按照大燕的礼法，他应当向慕容云行跪礼。
可他是当世大儒啊！
大儒头衔，虽不是功名，却胜似功名！
只要他程昱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入朝为官。
不过，程昱心中也清楚，就算自己入朝为官，官位也将远在桓温之下。
都是当世公认的大儒，这官位比桓温低太多，那岂不是丢人？
至于行礼，别说现在见到的是慕容云，就算现在见到的是见到景帝，只要景帝不刻意要求，只要不是在朝堂之上，他都可以不行跪礼！
“老朽的跪礼，王爷怕是未必受得起！”
程昱抬眼看着慕容云，脸上已经有了几许愠怒之色。
“本王乃是皇子，还是北凉节度使，如何受不得你一介草民之礼？”
慕容云不以为意的笑笑，“你也一把年纪了，本王也不想为难于你，但所谓礼不可废，本王也很无奈啊！”
听着慕容云的话，随同程昱静坐的不少士子都面露不忿之色。
程昱可是当世被公认的三位大儒之一。
很多人甚至将程昱视为精神图腾。
慕容云要程昱当众向他行跪礼，在这些人眼中，此举就跟亵渎他们心中的神灵似的。
“王爷未免太过狂傲！”
“程老乃是天下士子标榜，王爷如此羞辱程老，无异于羞辱天下士子！”
“就算陛下在此，定然也不会要求程老行跪礼！”
“王爷的威风，怕是用错了地方……”
一时间，一众士子纷纷愤而驳斥慕容云。
夏惜水轻轻的拉慕容云一下，示意慕容云不要为难程昱。
按照礼法，没有功名在身的程昱确实应该向慕容云行跪礼。
但，凡事总有例外！
大燕朝读书人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程昱还是当世大儒。
程昱这大儒的头衔，几乎可以让他不用向任何人行跪礼。
想让程昱行跪礼，也很容易。
硬逼着程昱行跪礼。
但慕容云若真逼着程昱向他行跪礼了，传出去了，恐怕会给慕容云引来更多非议。
慕容云冲夏惜水轻轻摇头，转而冷眼看向程昱身边的那个年轻士子。
这鸟人，是情绪最激动的几个人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云漠然的询问这个人。
“贾冰。”
贾冰扬起脸颊，不卑不亢的回答。
“……”
听着这人的名字，慕容云脸上顿时微微抽动，旋即劈头盖脸的喝问：“你什么身份？你也配姓叶？还敢叫贾冰？什么档次？”
贾冰被慕容云一连串的问题问懵。
他压根儿不知道，一个名字为啥让慕容云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没等贾冰反应过来，慕容云又问：“你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贾冰回道。
就在贾冰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慕容云就狠狠的一脚踹了出去。
慕容云这一脚又重又快。
贾冰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别说没有防备了，就算有防备，也根本不可能躲得开这一脚。
嘭！
慕容云重重的一脚直接将贾冰踹翻在地。
“噗……”
倒下的瞬间，贾冰嘴里又喷出一道血箭。
看着吐血的贾冰，众人脸上纷纷变色。
谁都没想到，慕容云竟然会对贾冰下这么狠的手。
此时，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打退堂鼓了。
他们是来请愿博取名声的。
不是来送命的！
慕容云的态度，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他们现在真怕这位才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王爷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也有头铁的人吃定慕容云不敢杀他们，愤怒的盯着慕容云。
程昱的老脸更是不住抽动。
“王爷！”
程昱陡然提程声音，怒吼道：“王爷如此对待请愿之人，难道……”
“本王管你们是干什么！”
慕容云打断程昱的话，“既无功名在身，就该向本王行跪礼！包括你！”
慕容云的态度很是强硬，目光冷厉的盯着程昱。
“放肆！”
程昱胡须乱颤，“老夫乃是当世大儒，你敢让老夫行跪礼？”
这一刻，程昱终于拿出当世大儒的架子来了。
“大儒？”
慕容云嗤笑，“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不过是一穷酸老头吗？怎么，现在要你行礼了，又开始以当世大儒自居了？所谓大儒，就这么出尔反尔、厚颜无耻么？”
“你……”
程昱老脸狠狠一抽，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慕容云的圈套。
现在，他若不向慕容云行跪礼，那就是沽名钓誉，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要是向慕容云行了跪礼，他们岂不是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程昱进退两难，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还不等程昱考虑好，慕容云又指着蜷在地上的贾冰问：“他跟你什么关系？”
程昱怒道：“他是老夫的学生！”
“学生？”
慕容云摇头一笑，“你的学生，连基本的礼法都不懂，你实在不配为人师表！不过，本王也能理解，毕竟，你这个当老师的也都不懂礼法，又如何去教你的学生懂礼法呢？”
听着慕容云的话，程昱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没想到，慕容云这张嘴竟然这么厉害。
“王爷，我等是来请愿的！”
程昱选择回避这个问题，直奔主题。
“请愿的事，等下再说！本王先替你这个不称职的老师好好教教你的学生什么是基本的礼法！”
慕容云戏谑的看程昱一眼，转而询问闫明，“见到本王，拒不行礼者，该当何罪？”
闫明立即程声回答：“初次杖责二十，如若再犯，处徭役三年！以王爷的身份，对待拒不行礼者，可按藐视皇家之罪处置，轻则入狱，重则发配边疆充军！”
随着闫明的话音落下，现场的不少士子都跟着一颤。
他们知道，闫明说的是事实。
就算按最轻的处置，都是杖责二十。
这二十棍下去，他们少不得要皮开肉绽。
虽然二十棍还没落到他们身上，但有人已经感觉后背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了。
“很好！”
慕容云微微颔首，抬眼扫视众人，“本王替面前这位徒有其名的大儒教你们礼法，都给本王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有功名而无官职者，见到本王，当行半身参拜之礼！有官职者，见到本王当行揖礼！无功名者，当行跪礼！听清楚了吗？”
众人默默的相视一眼，心虚的点点头。
下一刻，众人缓缓站起来，又缓缓的跪下。
连被慕容云踹得吐血的贾冰都挣扎着爬起来跪好。
“参见王爷！”
少数有功名而无官职的人，也跟着行半身参拜之礼。
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程昱的老脸更是难看。
犹豫半天，程昱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跪下，咬牙低吼：“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