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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思2025-04-12 11:092,625

一场车祸,带走了我双胞胎姐姐的生命,也带走了我的名字。

妈妈让我模仿她,成为她。

我万分努力,可一个深夜我还是听到她说:「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周渔?」

手里的诊断单被捏的咯吱作响。

如妈妈所愿,我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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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渔是我原本的名字。

周暖死后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过有人这么叫我了。

周暖就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爸妈的房门打开时,我急促地退了几步。

反应过来后,我顿住了脚步。

明明撞破后最该心虚的是妈妈,我怎么成了那个不敢面对的人呢?

我鼓足勇气又往前了几步,与正走出来的妈妈对上了视线。

妈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嫌弃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她大着嗓门吼我:

「周暖,你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你是不是偷听我讲话了,年纪不大怎么学会做贼了。」

没有心虚。

没有歉疚。

我从妈妈身上没有看到一点说假话的痕迹。

她从我身边走过,嘴里哼着我听不懂的欢快曲调。

我走回卧室,将诊断单撕了个稀碎。

纸片飘扬在空中,那上面「胃癌」二个字格外的刺眼。

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黑暗将孤独放大。

熟悉的恐惧感袭来。

我蜷缩着身体倚在墙角上,房门被妈妈敲了敲:

「周暖,九点了,你该熄灯了。」

2

九点有熄灯习惯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周暖。

三年前,她和我在一次外出时出了车祸当场离世。

妈妈从那以后就「疯」了。

我转了学,和以前的朋友同学切断了一切联系。

从那以后,我有了新的名字——

「周暖。」

妈妈在向别人介绍我时,也总是会说:「这是我的大女儿周暖。」

每当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里总是苦涩中带着甜。

甜的是妈妈跟别人说我是她的女儿。

苦的是我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周暖」这两个字是我甩也甩不开的噩梦。

妈妈对周暖的偏爱从我记事起便已经察觉到了。

从小到大,我想过无数次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和周暖是同卵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直到十二岁那年,晚回家的我看到妈妈把周暖抱在怀里,眼神温柔怜惜:

「我的乖乖,你受苦了,要不是周渔在妈妈肚子里抢了属于你的养分,你也不至于身体这么弱,一点风就把你吹感冒了。」

玄关对着一面镜子,我看到我低眉垂眼,拿着满分成绩单的手落了下来。

我想今天我是听不到妈妈表扬的。

时间相隔太久,我依旧记得那时我轻轻关上了那扇门,粉饰太平。

那时我偶尔会恶毒地想如果周暖不在了,妈妈会不会喜欢我一点。

后来她真的不在了,我发现我依旧取代不了她。

可是妈妈,我真的很努力在成为姐姐了。

你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我抬眼望向窗外,天气雾蒙蒙的。

我想今天应该不会放晴了。

3

走出卧室时,妈妈已经站在门边等我了。

今天我要去画室画画,哪怕我不喜欢,因为周暖生前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

「今天为什么起来这么晚,来不及吃早餐了,赶紧出发。」

时针指到七,我严格按照她的时间表作息,从来没晚过。

但今天我不想跟妈妈辩驳什么。

开车走在路上,妈妈反常地嘀咕:「你真的是一点都比不上你姐姐。」

我用力攥了攥拳。

妈妈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起周暖,我在麻痹自己是周暖的同时,妈妈也在麻痹自己。

我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让妈妈这样一反常态。

「妈妈,你昨天晚上跟爸爸说你希望死的人是我那句话是真的吗?」

我坐在车后座,脱口而出这句话。

心脏怦怦跳,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你听见了啊,已经过去的事追究这个有意义吗,这是我想换就能换的吗?」

我抬了抬眼,抑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妈妈的言外之意我听懂了,她说如果能让她选择,她希望死的人是我。

车里安静下来,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画室门口。

我刚刚打开车门,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她扑去了妈妈怀里:「干妈,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我都等你好久了。」

语气里尽是委屈和娇嗔。

妈妈回抱住她,亲热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一如之前周暖在世时我看到过的无数次的画面。

我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无所顾忌了。

4

原来,是比我更像周暖的人出现了。

妈妈不再需要我这个赝品了。

姜暖搂着妈妈的胳膊进了门,我跟在她们身后,百思不得其解妈妈什么时候认了姜暖当干女儿。

姜暖和周暖长相并无相同。

但欢脱的性格、会说甜言蜜语的嘴巴,以及笑起来两颊边的酒窝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周暖。

口袋里手机不断振动。

医生打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带父母过去一趟。

我已是胃癌晚期。

没有了手术机会,医生问我家境如何,要不要去北上广看一下顶级专家,评估一下新辅助治疗后有没有手术机会。

或者做一下基因检测,看是否有靶向药可以吃。

医生最后惋惜地说:「毕竟你还那么年轻。」

好友苏晚晚这时走过来挽上了我的胳膊,我支支吾吾地搪塞掉挂断了电话。

进到画室时,气氛一度有些紧绷。

今日里,画室里不光有学生,家长也都在,我走到属于我的位子上,站在妈妈身后。

老师走上讲台。

原本紧绷的氛围现在更是沉闷。

今日老师要宣布画画比赛的结果,第一名会得到老师的举荐,得奖后有免试进入一流大学的机会。

名额只有一个,学生却有二十多个人。

「我宣布本次比赛的第一名是……」

老师抬了抬他的金丝镜框,我屏住了呼吸。

「姜暖。」

我身子晃了晃, 第一反应是看妈妈的表情。

可她却面无波动,像是一个事外人。

「凭什么?」

掌声之外,好友苏晚晚一倒极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全屋人的视线转向她。

晚晚梗着脖子:「我没得第一心服口服,可第一为什么不是周暖,全班人谁不知道,周暖的画技最高。」

此话一出,后面紧跟着有同学附和。

一家长见状顺势道:「要不把周暖同学和姜暖同学的画拿出来比一比,这样如何?」

老师的脸色隐隐有些挂不住了。

我想起无数个深夜里我偷偷窝在被子里练习画画的时光,鼓足勇气道:「老师,我想比比看。」

老师没回答我,姜暖突然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没有周暖人缘好,可是这幅画我是真的用了心的。」

「我不知道周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她。」

妈妈一道凌厉的视线向我射过来。

她拍了拍桌子:「够了,比赛不是过家家,周暖,评比人是老师,技不如人你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胃部隐隐作痛。

众人看说话的是我妈妈,都消了音。

散场后,老师和我站在走廊里:「周暖,老师很看好你,但是你妈妈是不是不同意你走艺术这条路?」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老师拍了拍我的肩:「你妈妈说不希望你得第一,甚至希望我能将第一给姜暖,很抱歉,你母亲用了一些手段我不得不答应。」

脑海里一直循环播放着「你妈妈说不希望你得第一……」

待我回神时,老师已经走远了,我捡起了他不慎掉落的签到表。

在属于我的那一栏后,妈妈写了两个字:「周余。」

多余的余。

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你要把属于我的第一给别人?

为什么终于不把我当成周暖了,却连我的名字都能写错?

不争气地眼泪簌簌掉落。

姜暖从我身边走过,对着我比口型:「周暖,你输了哦,第一和你妈妈都是我的。」

小人得志的嘴脸让我忍不住上前和她撕打起来。

姜暖并没反抗。

「周渔!」

妈妈气急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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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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