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苏妙影甩着手，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势，先凑过去看着鼎中的焦黑残渣。
“你用火煞了？”凌鹤严肃地问。
“嗯。”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刚才烫得难受，此时再试，只是有些发红，其实并没受伤。
“我看看。”小猫头鹰蹦跳着扑扇着翅膀，落到她手掌旁，低头看向她的手掌，“你修为太低，还无法压制火煞的热气。”
“好像没受伤？”苏妙影看着自己手掌，“我刚才觉得很烫很烫，手好像要被煮熟。”
她说着摩挲着自己掌心，那里只留下几个深红色的小小斑点。
小猫头鹰凑得更近些，头顶柔软的毛擦过她的掌心。刚才被火灼烫得灼痛的皮肤，好像被轻风拂过，让苏妙影觉得比刚才舒服了一些。
凌鹤抬眸，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苏妙影：“你太莽撞了。”
这是凌鹤第一次，对她用这样近乎指责的话。
少女微怔，她看着对方褐色眼中自己小小的倒影，下意识挺直背脊，听得认真。
凌鹤继续说道：“你想要使用外力，便不能输给它，否则它会强行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
“原来如此。”苏妙影低声说道：“但你当时说过，我可以让火煞为我所用，我也顺利将它收入我的灵海，为什么不能用呢？”
“嗯。”凌鹤点头。
小猫头鹰难得严肃模样，在桌上来回走了几步：“火煞没有神识，被纳入灵海，逐渐融合适应后，就能完全为你所用。”
“那些本身便有神识的外力，比如我体内的妖气，若是我不能再压制住它们，就会被它们强行夺取控制权，那我就会变成真正的妖。”凌鹤又道。
隐隐的，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苏妙影的脑海。
“你的意思是……但你若比妖气弱，你就会变成妖。若你比它强，岂不是也能驱使它们为你所用？”
凌鹤一怔。
“那你岂不是相当于拥有了两份力量？而且我听你的意思是，你的妖气会逐渐增强，所以需要隔几天强行压制一下。”
她刚刚跟着太初鼎主人新学到了炼丹储存灵气的方法，说到这事早忘了自己掌心的痛，格外兴奋起来：“妖蛊是不是也是在你体内留下了类似的符阵，才会源源不断产生妖气？这样才需要你隔段时间对它们进行压制，否则就会反噬，控制你的身体？”
凌鹤没有说话，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苏妙影。
“你介意我看一下你的灵海吗？”少女又问，满脸都写着跃跃欲试。
凌鹤没有立刻回答。
他不知该如何给这个胆大的，经常说话会吓他一跳，而且对修真常识知之甚少的少女解释。一名修者若是将自身灵海敞开给别人查探，除非是重伤之人不得已让医者查看，否则，这是只有最亲密的修者之间才会有的行为。
“不方便吗？”见他迟疑，苏妙影追问道。
凌鹤：“……”
这不是方不方便能够轻易解释的。
苏妙影想了想，摆摆手：“我也知道大概对于修者们来说，这是很凶险的事。”
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武林高手也不会将自己的弱点轻易暴露给人。”
“那……你能给我描述一下妖蛊在你体内的模样吗？”
“我……可以让你看。”小猫头鹰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苏妙影的眼睛一下子更亮了。
“真的？”她雀跃地问道。
“真的。”凌鹤随即又道：“但不是现在。我现在这个模样，你也无法窥见我的灵海，要等我变回人。”
“谢谢！”苏妙影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如果不是怕吓到他，她甚至想起来向他鞠一个躬。
这是多么伟大的，为科学的献身精神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办法使用火煞？”苏妙影回到正题。
“对。”凌鹤毫不犹豫地说道，“你的灵力控制之力虽然强，但那毕竟是自身的灵气。你得到火煞的时间太短，现在还做不到。”
“明白了！”苏妙影点头。
也就是说，现在她还没办法压制火煞，只能等火煞在她灵海住久一点，完全适应，才会为她所用。
她想了想，既然实力暂时无法提高，就采用一些外力帮助吧。
苏妙影把猫头鹰往自己肩上一甩，飞快走出门去，很快又端了个盆回来。
盆里面装着大半盆水，水里面还飘着不少叮叮当当的冰块。
她随手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整个胳膊浸入水中。
“嘶——”苏妙影倒吸一口冷气，冰水冰得他胳膊发痛。
凌鹤只敢瞥一眼，就飞快地转过头，不敢看少女纤细的胳膊。
“好冷。”苏妙影一边吐槽，一边再次调动灵气，将灵气送到自己掌心。
“你这样是不行的。”凌鹤这才明白，她突然跑出去端一盆冰水是为了什么。
他又觉得好笑，又有点生气。
刚刚自己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苏妙影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少女已经重新闭上双眼。
“啊！”不过片刻，对方果然再一次惊呼出声，猛得收回胳膊，拼命地甩着自己的手。
“烫烫烫……”苏妙影差点跳起来，她边甩胳膊边叫出声。她看向自己的掌心，手掌心中那几个深红色的印记变得更大，这应该就是火煞留下的痕迹。
她绕着桌子转了一圈。
眼看着自己的办法再一次失败，苏妙影也有些丧气。这种守着宝山却只能空手而归的感觉，让人不爽极了。
“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在原地踱了两步。
她本来还想着化学生物方法行不通，采用物理降温说不定有效。
凌鹤沉默着，大大的眼睛看看苏妙影，又看看桌上狼藉的水迹。它缓缓眨了眨眼，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咦，你有办法？”苏妙影连忙问道。
“你……”凌鹤欲言又止，“你的灵海。”
“我的灵海怎么了？”苏妙影不懂了。
“我可以用一部分灵气助你完成炼药。”
“真的吗？”苏妙影惊叹。
“嗯，可……”凌鹤说到这里，自己反而迟疑了。他本来不想提出这个办法，但之前苏妙影主动问能不能看他的灵海，让他再一次认识到，眼前这少女对修真界确实没什么常识，也不太在意男女之防。这样的苏妙影，或许会为了炼药接受他的帮助，“但是你要开放灵海让我进入。”
“怎么开放？这样吗？”果然，苏妙影立刻就问道。她双眸闪闪看着凌鹤，分明是听到“炼药”两个字后，就不再在意别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猫头鹰捧在手中。
灵气从她灵海中涌出，顺着胳膊涌向捧着凌鹤的右手掌心。“嗖嗖嗖嗖”，灵气瞬间分为数股，轻柔的灵气仿佛拥抱一般，将小猫头鹰完全包裹起来。
凌鹤再一次，庆幸自己现在是个鸟。
至少他脸上现在都是羽毛，对方完全看不出他的慌张和羞赧，也看不到他红到发烫的脸。
这样完全被抱住的感觉，难得让他惊慌失措。
“不、不是这样。”凌鹤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嗯？不是要我开放灵海让你进入吗？”
“你先发誓，此事……此事你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凌鹤又道。
“保证不说！”苏妙影举起右手发誓，“对谁都不会说，你放心。”
“此事……你也不可以让别人对你这样做。”凌鹤不放心地又嘱咐道。
“会很危险对不对？”苏妙影问。
凌鹤点头，含含糊糊应道：“是危险。”
“我知道了。”苏妙影连连点头，猫一般的双眼中透出兴奋的光，“我只会让你这样对我，也只会让你看到我的灵海。”
凌鹤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有些鸡同鸭讲，身为苍穹门的少宗主，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还真的很少有事，能让他叹气。
但是此事，确实关系着两人的性命和未来。
凌鹤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对方的肩膀。
“别动。”他低声嘱咐道，小小的，毛绒绒的脑袋贴到了苏妙影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