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大吼一声:“够了!你只想着失去了我你自己怎么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了孩子,我要怎么过?”
“我是这孩子的娘,我就要保护孩子周全,如果连我都放弃了他,那我的孩子,还会有谁来疼爱。”
我在慌乱痛苦之下,口不择言,喊出这句话以后,其实我心中也很后悔。
感觉握着我的大手僵了一僵,砚真有些低落担忧的声音传来:“梦儿,虽然你是这孩子的娘,可我也是他的爹,我也是真心疼爱他的,只是比起孩子,你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你。”
听砚真的意思,似乎还是不想放弃,维持自己的初衷,我现在却忽然异常冷静下来:“砚真,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可我们母子的命运,我想自己决定。”
我说完又对产婆说道:“张大婶,我一定会把这孩子生下来的,就算你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放弃。”
“如果你愿意留下帮忙,我很感激,如果你害怕摊上人命官司,我也不会怪你,我相公也不会怪你的,要走要留,您请便吧!”
我对他们说完,自己试着躺在床上用力,试图慢慢推动停滞在腹中的孩子,可我的努力,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孩子仍旧停滞不前,这让我担心不已如果时间太久,生不下来的话,孩子可能会窒息而死的。
见床上躺着的我,一副死也不肯放弃孩子,宁愿自己生产的样子,而作为我相公的砚真,却蹲在床头面色黯然,一言不发。
张大婶终于咬了咬牙:“这生孩子的女人难产,老身这半辈子见的多了,还是第一个见到夫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么拼命的。”
“老身又岂会见死不救,夫人,你这样用力是不行的,你要配合着自己的呼吸,你忍着点,老身这就帮你推腹,有助于孩子的生产。”
这张大婶虽然出身于山野乡村,倒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抛下我而去,她能留在这里帮我,我已经很感激她了:“张大婶,谢谢你,我一定会忍着的,你尽管动手好了!”
“那夫人,你忍着点,老身这就要动手了,推腹可是很疼的,至于这次孩子能不能顺利产下,老身也不敢保证,只能尽力一试了。”
“燕相公,你到床头来,帮忙按着夫人的胳膊,不要让她乱动,然后将这块步巾让她咬着,不然,她会容易咬伤自己的。”
我感觉砚真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听从了张大婶的吩咐,过来按着我的胳膊,将布巾放到我嘴,边让我咬着。
张大婶已经开始把我推腹,那种疼痛简直折磨的我死去活来,连咬着东西,都压抑不住喉咙中的惨叫。
在这种极致疼痛中,不知忍耐了多久,我耳边似乎听到张大婶惊喜的声音:“夫人,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快用力,再加把劲儿,在加把劲,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痛苦的生产,已经快要历时三个时辰了,我的浑身早就被冷汗打湿,犹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周身上下,早就没有什么力气了。
在我痛苦的继续用力中,我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额头,似乎被一滴一滴的水滴打湿。
呵!难道是我太疼,出现了幻觉吗?这明明是在房间中,就算是下雨,也淋不到我头上好不好。
被痛苦折磨的我,此时根本就忘记了,砚真一直在帮忙按着我的胳膊,我额头的上方,正是他的脑袋,那落在我额头上的水滴,也是他心疼的眼泪。
也许是母亲伟大的爱,激发了我最后的力量,我将全身所有的力量全都集齐在腹部,奋力地最后一用力。
然后,我就感觉到,一团温热的东西划出了我的身体,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
我也终于在心中松一口气,娘亲的宝贝,娘亲终于将你给生下来了!
张大婶是个老接生婆了,附近一左一右的年轻少妇生产,全都是由她接生的,动作自然也麻利。
不到片刻的时间,已经将孩子剪完了脐带,用柔软的小被子包裹好,抱到了我的面前。
“夫人,你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呢!这小家伙可能是饿了,一直在吃自己的手指,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因为我的眼睛看不到,我只能伸出手,由张大婶引导着我,轻轻触摸了一下孩子小小柔嫩的脸蛋,那种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充斥在我的心田。
感受到了我的孩子在我身边,我脸上也浮起了慈爱的笑容:“宝宝,乖,你可把娘亲折腾苦了………”
经历此次生产以后,我早已精疲力竭,全身心放松下来以后,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了,只勉强说出来几个字,脑海中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时间浑浑噩噩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的耳畔似乎有一个男子悲哀更夜的声音,盈盈围绕,挥之不去:“梦儿,你醒过来好不好?”
“已经三天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看看,这是你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你难道就忍心这么一直睡着,都不看她一眼吗?”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气我说出放弃孩子的话,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起来打我骂我好不好,只要你能出气,只要你能开心,我不会还手,也不会还口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耳边如风蚊子一样嗡嗡的声音,简直是让我不胜其扰,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可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却一个劲儿的在耳边烦我,我现在就是没有力气,不然,他将我烦成这个样子,我非一巴掌将他呼到南天门去不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烦人的声音终于慢慢淡去,我十分庆幸,这下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以后的日子每隔一段时间,这个声音就会在我耳旁重复着,嘟囔这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语,将我烦的想要发火,却又不得发作。
也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久这一天,我终于感觉自己睡够了,缓缓的睁开眼睛。
抬手往身边一放,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绵软的小肉团,还好我用的力气不大,不然,如果我没轻没重,这个小肉团儿岂不是要被砸坏了。
可是,这个小肉团怎么会在我身边呢!大脑的一切中枢神经在隔了一段时间以后,自动接轨。
我猛然间想起,对哦,在我昏迷之前,好像是生了孩子,那我身边这个小肉团儿,岂不就是我生下的女儿了?
好像在响应着我的想法,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孩被自己的母亲打扰了清梦,立刻张起嘴巴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清脆娇嫩的哭声,我赶紧摸索着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悠着:“宝宝乖,别哭了,娘亲在这里,哦!………”
听到孩子的哭声,门外正在作画的皇甫砚真赶紧放下手中的笔,就往房间里走过来。
却见已经昏迷了七天之久的娘子,正坐在床上哄孩子,立刻惊喜地说道:“梦儿,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这几日以来,都要担心死我了!”
现在我已经清醒过来,当然也知道,那个在我睡梦中不断骚扰着我的声音,正是眼前担忧我安危的砚真所发出的。
“抱歉,砚真,我睡了这么久,害你担心了,小孩子很不好带的,大晚上的也要起来吃东西,这孩子这几天,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砚真闻言顿了一下,在我怀中接过,再度睡过去的小女孩,轻轻将她放在他早就为孩子准备好的婴儿车中,怕她睡得不熟,又轻轻摇动了几下。
然后才走到床边,忽然将我抱进怀里:“梦儿,我们夫妻曾全心相许,你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心,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伤心吗?”
“砚真,对不起!我知道你做出的选择并没有错,可我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我的本能,我怎么能眼睁睁的放弃自己的孩子。”
“当时是我口不择言说了让你伤心的话,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女的心意,我从来都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你能够原谅我吗?”
揽着我身体的大手,紧了又紧,上方传来他温和宽容的声音:“傻丫头,我这几日只是太担心你了,你生孩子那天说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是夫妻俩,哪有那么多原谅不原谅,只要你不离开我,能够好好的,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依偎在砚真的怀里,幸福的勾起唇角:“相公,我现在眼睛看不到东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她长的什么样子,头发黑不黑?皮肤白那?她是胖还是瘦,长的像不像我?”
听我问出这些话,我似乎感觉砚真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梦儿,孩子,还是有些像你的,只是………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不过,……很美,就像她父亲一样。”
难怪砚真身体有些僵硬,原来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孩子是拓跋昭的,其实,我也从未想过要瞒着他。
这段时间以来,我也对他说了,我与我的那些男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明确说明,这孩子的父亲是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