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黑透前,梅佳雯和孙小凤乘坐的三轮车终于从小永村到了学校门口,梅佳雯和孙小凤回到宿舍,一起去打了热水、准备洗漱。
坐了两个小时的三轮车,路上尘土飞扬,尤其是那些拉重货的大车,从三轮车旁经过时不但带起一团团地上的灰尘,更是响着刺耳的喇叭声,生怕别人不给他让道,梅佳雯觉得自己满脸、鼻孔里都塞满了尘土。她刚换上小背心,要去一楼洗漱,见到楼道里正要往春蕾班宿舍走的李春。梅佳雯端着盆子回到宿舍,慌忙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由于是第一周放假后头一次回来,李春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尤其是像梅佳雯她们,离学校最远,来回坐的车又不安全,所以他想趁天黑前来看看孩子们是否都回来了。他本想让宿管老师带着上去,没想宿舍管理员的房间大门还上着锁,李春想肯定是周末还没回来,于是干脆自己上来。
春蕾班的宿舍在二楼,李春进了女生宿舍大楼就直奔春蕾班的宿舍。上楼梯时遇到了送孩子的一名女家长,女家长好奇地多看了李春两眼,李春趔趄着身子客气地给女家长让了道。
李春上来楼梯,转角就来到了梅佳雯的宿舍。梅佳雯刚洗漱完回到宿舍,孙小凤在忙着清理床铺的灰尘,值日生翟桃正打扫全宿舍地面上的卫生。瑞彩、瑞云姐妹则在整理两人刚从家带来的衣服。
“大家周末过得怎么样啊?”
李春出现在春蕾班宿舍门口多远,就热情地问候着。
“呀,李老师来了。”站在宿舍门口的梅佳雯说道。
“好着呢,李叔。你在学校没回家吗?”翟桃看李春来了,放下手中的扫把。
“我周末去找你们语文老师谈工作了,不着急回家。哟,这都是从家带的?”
李春看到公共区域的桌子上整齐地放着一排袋子,袋子里有的是烙饼有的是馒头。
“快尝尝李叔叔,这是我妈烙的饼,香着呢。”孙小凤说道。
“这是我奶给我蒸的菜包子,好吃得很。”翟桃说着掏出一个递给李春。
“我们俩这放一起了,也是刚蒸的大馒头。”瑞云掀开桌子上的食品袋子给李春看。
接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食物递给李春,李春推辞着不要,看同学不肯,又不想让大家的热情扑了空,李春只好说每个尝一小口。
烙饼、馒头是北方的主食,大家为了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不买主食,都会从家带些来学校,保存得当吃一星期不是问题。有了主食吃饭的时候买个汤,买个菜,一顿饭不到两块钱也吃得饱饱的。自家做的主食比食堂的更地道、份量也更足。很多人周末从家里来学校都会带一袋子,这是北方学生上学的习惯。
梅佳雯看大家都在递给李春,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拿出。于是爬上自己的上铺,也想着把吴虹塞给她的烙饼拿出来给李春。
她是有点担心和害怕的,害怕吴虹给她的没有油水的饼被大家嘲笑。这也是她一直没有解开的心结,明明家里不差那点油,给她上学吃的烙饼还舍不得放,虽然同学的都好不到哪去,但自己的看起来最寒碜。所以每次到学校,同学把自己的饼放在公共区域的桌子上,她倒好,垫张纸巾就把饼放在她的上铺床头,这也是她选择上铺的原因,生怕自己的一点小隐私小秘密被别人瞅见。
梅佳雯从大饼上掰下一块看起来黄焦的递给李春,李春拿过去嚼了起来。
“你这口最耐嚼,就是我的一口老牙要不行了。”
“哈哈。”有同学捂着嘴偷笑。
“不过啊,这饼让我想到了我媳妇儿给我烙的那口饼子,我以前,要出差去外地,一坐火车就是三天三夜啊,火车上没吃的怎么办,临出发前她就给我包几块她的烙饼,火车上热,怕坏了,她就烙这种,少油水的,烙完还得搁锅里炕会儿,她说能蒸发了水分,保存时间长着呢,”
“难怪我上周带的油饼都坏了,下次让我妈也做这种。”孙小凤说着。
梅佳雯坐在自己的上铺床上,听着大家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那会我都想这饼放胸前,估计能挡子弹头呢。但是吧,你看这食物它一遇水又变软还变得可口了。那时候能吃口饼,太香了。对了梅佳雯,你这头发剪得精神啊,要削发明志吗,哈哈,现在第二,是想努力当第一?”
“我……我努力”
梅佳雯摸头顶的短发,有点害羞,又不好意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建议咱们班里长辫子的,能剪还是都剪了,费事啊。你看你们女生宿舍,就一楼那几个水龙头,一到洗漱时间,能不‘打架’吗?学习时间都紧张,自己麻溜,也别浪费别人的时间,速战速决多好。我们以前在部队,那都是争分夺秒,一吹口哨,那都得麻溜去集合,还得把床铺收拾整齐了。梅佳雯,作为班长,你带了个好头儿啊。”
说着李春向梅佳雯投来赞许的目光。其实梅佳雯本来想的也是这样,因为头发长,自己打理太慢,如果上早自习,时间来不及,到时候形象没搞利索,自己作为班长就太糗了。没想到还被李春夸赞了。梅佳雯因为头发的事这才开始慢慢释怀。
“我走了,去咱们班另外几个宿舍,你们晚上收拾妥当了早休息,明天还得上早自习,新的一周,加油!”
“好的,李叔叔……”
宿舍的女孩子们纷纷和李春告别。
梅佳雯向李春点了点头,望着李春的背影,暗下决心,自己要努力向第一名冲刺。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宿舍各式各样的闹钟先响了起来,接着学校催人起床的大喇叭也跟着响了起来,整栋学校的灯光开始亮起,大家逐渐进入上早自习的节奏。
有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有的还在磨蹭,有的已经冲向一楼抢洗漱位,有的还在卫生间,大家节奏各不相同。有第一个冲向教室,亮起全教室灯光的人,也有在宿舍被宿管老师往外赶的人,也有踩着最后一秒上课铃声进教室的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忙起来。
女孩子们都拿着不同的书背着,有英语单词,也有语文古诗词,不一会儿,便看到纪律主任带着几个班级的纪律委员巡视在教室窗外清点人数,缺课的人或者迟到的人越多,扣班里的分数就越多,一周下来哪个班级扣的分数最少,再加上宿舍的检查分数,以及是否有好人好事等增分情况,得出来分数越多的班级,就会被评选为“优秀班级体”。这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肯定。班会上李春告诉全班这个评选优秀班级体的事情,全班当仁不让的说,他们肯定能拿到。这是女童们对李春的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