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教室门口,远远就看到讲台上,一群女同学围着坐在讲台中间的李春,梅佳雯走过去,准备喊“李叔”,叔字刚说了一半怕不合适,改成“李老师”。
李春听到,没说什么,仿佛对这个“老师”的称呼默认。
“来,先在这报道签名吧。”
说着李春把签到本子往梅佳雯前面推了推。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李老师,也是你们的朋友,家人,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梅佳雯点了点头。拿起笔在报道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李春边守着不断来报道的同学,边和那些签完到后不愿走的同学交流。
“下午我们不但要举办开学典礼,校长还要给咱们春蕾班的女孩子们发生活物资。”
“什么物资啊?”大家七嘴八舌议论。
“有快餐杯、床单被褥四件套,春蕾校服,脸盆……这些你们都不用去买啦。”
“太棒了……”
“都用得到……”
梅佳雯也在心里一阵窃喜,要是这些都发,周三就不用麻烦吴虹买了,也省得她再抱怨花钱……
此时教室门外,有工作人员喊李春,原来是新购买的十套春蕾班级物资,被运到隔壁市了,发货方以为李春还在那边工作,出了这番乌龙。眼看下午就要发给同学却出意外,李春急上眉梢。梅佳雯听到了工作人员和李春的交谈,想自己能重新走进校园,拥有现在的机会,都是李春叔的帮助,自己也应该主动担起责任来,于是主动请缨。
“李老师,你先去忙吧,我来守着新同学报到。”
“你?能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我以前还当过我们班的班长呢!”
“那这样吧,我看你这次是排名是咱们班级第二,第一还没来。你成绩也好,就暂时先当咱们班的代理班长吧。”
“那太好啦。我一定做好这份工作。哦不对,不是工作……”
李春拍了拍梅佳雯的肩膀。
“好好为大家服务吧。”
“嗯!”
说完,李春匆匆离开了教室,赶紧去处理春蕾物资的事情。
讲台上的梅佳雯挪了挪正中间的椅子,要是坐正中间,她总觉得怪怪的。于是把凳子搬到教室进门的桌子位子。在那等着每一个新来报道的同学。
教室里还有些没走的同学,大家相互介绍认识,每个人都是彼此世界里出现都新面孔,充满着好奇,相似却也不同,她们将共同迎接未来在一起的三年岁月。
对于大家能进春蕾班,其实明白彼此背后或许都有一个苦难的家庭,但谁也不会单刀直入地质问与戳破。也不是谁要进这个班级,这个班级就会为他敞开大门的,要帮助的是真的需要帮助的那些人,要给他们带来切实的改变,否则,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她们经历了同样繁琐的程序才进入这个班级,写申请资料、审批、签字、盖章……要在满满几页纸的申请材料中,如实禀报家里的困难点,更像是要去清楚认识自家的伤疤,要一层层剥开给别人审视,审视是否合格,审视是否能够凭借伤疤得到别人的同情与帮助,她们也要从内心深处认清、接受并自愈,坦然接受,乐观应对。如果剥开层层的伤疤给别人看,能带来命运的改变,那剥开又算得上什么呢。她们本身承载着超越这个年纪的心理压力与生活负担,同时也小心保护着自己内心最最脆弱的角落。上天仿佛已经让他们站在了起跑线的最后面,他们需要奋力去追赶。在这样的班级里,大家的幸与不幸都是相通的,这种相通让他们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悬浮她们的上空,保护着她们。
不到十一点,同学基本报道完毕。梅佳雯从上往下看着报道名单,只差一个,恰恰在报道名单的第一个,也就是第一名——杨旺,梅佳雯实在不想让整个表格的开头空着,于是想再等等看。
眼看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教室的同学要么早回宿舍休息,要么已经去食堂吃饭。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梅佳雯一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想走又怕这间隙杨旺来了,她不禁看着报道表思索,报道表上杨旺的资料,写的就是阳关镇,家应该距离学校不远,怎么来报道这么晚?
半小时后,一个短头发的飒气女孩远远走来,长长的刘海儿斜洒在她额头前,遮住了一半的眼睛。身上散发着独特的气质,走起路来很有力量,走到教室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请问下,春蕾班是在这里报道吗?”女孩在教室门外远远问道。
“是的,你是杨旺吧?”梅佳雯反问道。
“嗯,你是?”
“我是梅佳雯,暂时代理咱们班班长。赶紧在这签到吧。”
梅佳雯把签到表递给杨旺,杨旺拿着签到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扫了一眼和自己名字挨着的梅佳雯。
“你是咱们班最后一个,下次要是有签到的事情,还是早点来。”
“家里有点事,另外来晚就不用扎堆了嘛。签完了,还有其他程序吗?”
“你去宿舍报道了吗?你要是拿了住宿的东西,赶紧去宿舍报道,看自己分在哪个房间。”
“无所谓,第一学期,我很可能申请走读,我家不是很远。”
梅佳雯还不知道可以申请走读,很是惊诧,怕下午杨旺又回去了,她赶紧说道,
“下午两点半,咱们要在操场举办开学典礼,别迟到了啊。”
“好的,谢谢,那中午我就待教室。”
“嗯,那行,教室门我就不锁,我先去食堂吃饭了。”
“我跟你一起吧,熟悉一下情况,看看食堂餐怎么样。”
“那太好啦。”
梅佳雯把教室门虚掩上,二人一起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