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窗前，阳光披洒在我肩头。
看黎浮完成了为青山先生检查的动作，我下意识递给他刚倒好的茶水。
“谢谢。”他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咕嘟咕嘟喝下尚还温热的水。
“青山先生……没什么问题吧？”我缓声问，脑子还没从刚想到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状态一切如常。”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却凝在我脸上好一会。
“怎么了？”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黎浮摇了摇头，“只是……我感觉你好像有些走神，就连在和我聊天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我干笑了几声，没有马上回话。
过了好一会，他的视线还时不时地扫过我的脸，我知道，要是我不说些什么，或许翻不了篇。
我叹了口气，低声说：“刚刚我回想了下陈警官和我们说的事情……还有他给我们的资料……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
黎浮走到我旁边的床头柜上，听到我的话后，他拿着水壶的手滞了下。
“哪儿？”他盯着我，眼底藏着探究。
“我不好说，只是一种感觉。”我与他对视，眉头不自觉轻皱起来，“当时我看那些口供时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了，可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那些人有天城城郊的，有附近村落的，也有天城市中心的……可以说是各个阶层的人都有，但他们说话的模式都很像。”
闻言，黎浮移开了视线，看他的神色似乎是在认真考虑着我说的话。
“你觉得是什么模式呢？”他问。
我沉吟好一会，在心中斟酌词句。
被下降头的人，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方式都会与始作俑者趋同。尽管大多数情况都不会说完全一样，可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的。
像我们这次看到的这些人，从他们的口供中，我能看出来这个影响对他们很深远。
“他们的口供……看起来是有一定学识和礼节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虽然其中也有着每个人的特性，但放在一起看的话，我会觉得下降头的人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思考了一番后，我给了黎浮这么个答案。
黎浮长呼出一口气，又不时摇头，倒完水后，水壶放到柜头的力度也比平时要重。
我瞧到他这异常的情况，追问：“是不是有什么头绪了？”
“有是有，但我不知道我想的方向对不对。”黎浮眼睛微眯，眼神锐利，“你说，最近被下降头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都集中在天城中学……会不会因为那里就是始作俑者的基地呢？”
听到这话，我抓床边栏杆的手紧了紧。
“你的意思是……天城中学有可能是那个人经常去的地方？”
“有可能，但是不一定。”黎浮浅浅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唇便说：“天城中学人群密集，而且都是学生，如果说那里不是目标中心的话，恐怕后面的事情就难搞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那里不是始作俑者经常去的地方，只是其中一个目标地点的话，那么在给天城中学闹过动静之后，那个藏在后面的人下一个的目标肯定会比天城中学的要求更高。
也就是说，那个人的手会伸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深。一旦让他掌控了天城中有权力的那些人，那么到时候乱的或许就……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可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我猛地抬起头看黎浮，“他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做呢？我是指下降头。”
和陈警官见面的时候，我记得他清楚地说过，那些被下降头的人进行捣乱是为情为财或者其他，可总不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去的。
他们唯一的相同点是：破坏所在组织的和平安定。
当时听到这个信息时我便觉得奇怪了，下降头是相当耗费精力的，而且下降头后那个人基本能够被控制，也就是说就算是让他喝马桶水他也无怨无悔。
那么，在这种开放的情况下，为什么那个人要做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呢？再加上据陈警官的意思，那些钱财都没有流通向下一个地方。
能够对这么多人下降头的人是有一定本事在的，但这恶作剧般的行为又让我十分摸不着头脑。
“别想太多了，我们只要知道下降头的事情是同一个人或者组织所为的就够了。”黎浮向我投来平静的目光，“现在信息不够，有些地方想不通是正常的。禾直，不要钻牛角尖。”
我明白黎浮是为了我好，可就算是离开了病房后，那个问题也依然萦绕在我脑中。
不过既然目前手上有了不少线索，我和黎浮商量过后就准备着手调查了。
陈警官说我们的时间大约只有一周左右，过了这一周，那边派人下来，我们的调查就会处处受阻，总归是会变得很不方便。
在这有限的时间当中，我和黎浮都觉得直接从天城中学下手比较好。毕竟现在病毒一般的降头已经扩散到天城中学的学生身上了，在这里查说不定还能够发现其他的规律。
只是，降头案中关于天城中学学生的资料并不多，我只能看到几个。
“谢媛、古曼曼、邓蓉……”
我将那几张信息表摊在桌上，黎浮站在我身边抱臂看着那一张张照片。
“我们已知的谢媛现在已经死亡了。”我指了指‘补充描述’那一栏上的‘死亡’二字，“然后古曼曼和父母回了老家，有好几周没回来，估计之后会转学。”
“邓蓉也还在医院躺着，她的情况不方便我们询问，这个时候去找她家人恐怕也会引起怀疑，对方怕是不会配合。”黎浮指着那个绑着单马尾的女孩说。
“那我们只剩下这个了。”
天城中学有四位女生被下了降头，经过我们的排除之后，只有一位女生看着可以继续往下查。
我将其他三张表收起来，然后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生的信息表放在了桌子中央。
我轻声念着她的名字：“胡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