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雅在亭中坐了许久，她没有说话，我也在这鸟鸣风动中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呼唤我的声音。
睁眼看去，黎浮走过小桥，正往我们这边来。
他的声音同样打断了小雅的思考，小雅冲我抱歉地笑了笑。
“那我先回家了。”她说。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黎浮来到时，刚好瞧到她在校门口拐弯离开。
“你们聊了什么？”他问，还没等我回答又说：“我以为你在和白羽聊天。”
“没有，赵建忠早就把白羽接走了。”我偏头看了眼隐入教学楼的落日，“白羽倒是帮了我不少忙。我确认过了，她不知道通道和壁画的事情。”
“那她是怎么帮你忙的？”黎浮端坐在我身边，颇有一番愿闻其详的感觉。
接着，我便把我与白羽说的事全部跟她讲了。
“壁画中是的场景是在北边么……”他低声呢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说这个了，你对白老先生供奉饕餮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想法？”
刚才假寐时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
白老先生看着正气十分，可如果是供奉一些邪物或是带着邪念去供奉的话，人是不会显得那么正派的。
当然，也有些初识看上去正派的人，不过这种人我只消见几面就能看出来本性了。
而白老先生不是。
哪怕至今为止我和黎浮只与他有过两面之缘，我也十分确定他不是那种人。
因此，我对与白羽所说的供奉饕餮之事还是存疑的。
黎浮也和我一样表达了相同的观点。
然后，我又提起那紧闭的大门后可能存在的生物。
“我先提出一个假设。假如，那道门后的确实是饕餮呢？不需要天地灵气供养，而是转成别的什么东西……它还有可能存在吗？”
黎浮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瞧得出他是在仔细思考我这问题的可能性。
然后他摇头，反驳了我的想法。
“山海经中的饕餮是有实体的不假，但现实中饕餮、至少是在现在，它们是不可能有实体的。”他说，“神兽或许过去的确存在过，可即便换一种方式供养，它们也需要吸收灵气以用于化形。”
我似懂非懂地应和了一声。
他似乎看出我还没有完全理解，又说：“要是不考虑实体这点，换个角度来看，如果白家过去供奉饕餮是切实获利过的，那么从他们对饕餮的看重程度来说，是不可能束缚住饕餮的，否则会遭到反噬。”
这下子我总算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要是白家从饕餮身上得到过好处，那么他们就更加不可能囚禁饕餮。
这么一分析的话，我的疑虑就彻底被打消了。
“可惜那天时间紧，否则我还能再查探下大门后面是什么，这样的话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我为此感到遗憾。
黎浮瞥了我一眼，“不轻举妄动反而是好事。而且既然是秘密，也就说明这件事是有人知道，由人保密的。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人’就行了。”
“你总是讲得很简单。”我无奈道。
如果真的有黎浮所说的这么容易，我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新的收获了。
“不，每个事件本身就很简单。”黎浮说，“让它们变得错综复杂的是人。但偏偏我们直接追查事件真相又很难得到答案，因为钥匙只会出现在人身上。”
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我现在实在不想听这些这么有哲理的话。
于是我话锋一转，问：“你刚刚去校长室，林校长有没有说什么？”
黎浮此番来天城中学，除了汇报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好排除嫌疑人员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看能不能从林校长那里得到一些不被流传的信息。
如果林校长配合，我们会事半功倍也说不定。
“他说了，但没说太多。”黎浮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白纸给我，“天城中学的教师说多不说，说少不少，不过要是撒网式全都查一遍的话，肯定要花很多时间。”
我细细察看着那些娟秀的字体，随意地应了几声。
“所以我选择了从胡伊一的周边入手。之前白羽提到过的好几个人，我都从林校长嘴里套到了一些信息。”
白纸上没有画像，只有黎浮随手的记录，像是上课做的笔记一般。
“这个着重号什么意思？”我指着其中一个人名旁边的星星，侧过脑袋问黎浮。
“这个就是白羽之前说的历史老师。她不是跟你说过胡伊一的历史老师挺讨厌她的吗？我也深层了解了下，发现这个历史老师在天城中学挺招人嫌的。”
“林校长也不喜欢他？”我问。
“一说起他，林校长就很头疼。据林校长所说，这个老师经常和学生起冲突，哪怕是叫来了家长也争执不下。早些年间还对学生有过体罚行为。”
我有些明白林校长为什么会觉得头疼了。
“他还能在这里继续教书也是神奇。”我啧声道，“不过过去的教师体罚学生倒是常事，家长们那会应该不怎么管吧？”
天城不过近几年经济才发展起来，又因为旁边的几个古镇有些好景色，多了旅游业和外来人口才比之前好。在前几年，天城是个比棚湖村还封闭的地方，想来教育资源也是匮乏，受了委屈当然也没处说了。
“你倒是说对了。不过前两年有一次家长闹到了教育局，这个老师差点就要被辞退了，还是林校长死保下来的。”
我眨了眨眼睛，惊讶与不解同时出现在我心头。
“为什么？我知道林校长心善，可趁这个时候除掉这么个老师不挺好的？”
我无法去理解这老师身上有什么闪光点，毕竟从黎浮刚才的话中看，这个历史老师似乎一点也不好。
“因为在十几年前，他是无偿教学的。”黎浮神色平静地说，“甚至当时有学生家长送礼让他关照他的学渣儿子也被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