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浮不断念诵着咒语，迫切地想要将那些东西从我脚上下去。
我双手紧抓着黎浮的小臂，所有力气似乎在一瞬之间就被脚上的东西抽走了。
符箓闪了几下光亮，之后就暗淡下去了。从我脚踝攀上的粘稠不断往上爬，直至把我小腿吞噬殆尽。
好在它们似乎没有想要开吃的想法，只是缠得很紧，紧到我的腿上都感觉开始发麻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黎浮额边渗出不少虚汗，他紧紧地反握著我的手，没来得及说几句安慰的话，又去念那能令我好受的咒语了。
我们的动作似乎让蒋大壮很开心，他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们，神情十分享受。
“好好好，就这么做，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痛苦的表情。”他扯着嘴角，嘴角越咧越大，到后面几层皮都皱起了。“你们越痛苦，就发现越无法逃脱，然后就会更痛苦——啊，我等不及想要看你们绝望的表情了。”
变态。
我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调动着气息游走在体内，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和他打嘴仗。
蒋大壮像是没有看够我们的反击，除了在我这里搞小动作外，他又驱使了另外的黑色触手去纠缠黎浮。
黎浮难以应对，只能使出全力对抗。他一心二用，身上也不自觉多了些许细小的伤痕。
直到把黎浮的四肢都控住时，蒋大壮脸上才多了些轻松的神色。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没想到你这十几岁的小鬼头居然花了我这么多力气……但是没有关系，你的血值得我花费这么多精力。”
说着，蒋大壮舔了舔嘴角，像是迫不及待那样。
我的腿动不了，只好反身将黎浮护在身后。我说不出话，但我想我的眼神应该是气到要喷火那样了。
“唔，不过在这之前先尝尝这小丫头的味道也不错。吸了那么多人的血，我可还没有尝过纯阴体的血呢。”
蒋大壮招了招手，我底下缠着双脚的东西就往他那边过去了。见我身形不稳，它们还好心地将我倒吊了起来。
我感觉所有气血往脑门涌去，我大概脸颊充血到极红了。
“小丫头，死到临头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蒋大壮笑着，佯装仁慈的模样。
我瞧不得他这副好心肠的样子，直接吐了他一口口水。
因为他早有防备，所以并没有让我离他太近。我的口水也不过是落到了离他一步远的地上，连溅都没溅到他的鞋面。
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到蒋大壮脸上闪过的惊讶和不满。
他强行掩下那些神色，冲着我又摆上了一副熟悉的笑脸，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如刚才那般自在：“真是个硬骨头，要是把你炼成我的座下鬼，想必能够帮我扫平不少障碍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得要好好磨磨那把菜刀，这样片起你肉的时候才不至于让你太痛苦。”
我心中骇然。
痛苦和怨气该是厉鬼的催化剂，很显然，我刚刚的行径为我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至少于这睚眦必报的嗜血鬼而言，要将我炼成厉鬼他才能够解气。
我不想被炼成厉鬼——不，该说我不会想变成鬼，更妄谈厉鬼。
蒋大壮似乎认定了我没有反抗的力量，他走到一旁抽起嵌进了砧板的菜刀，又在菜刀旁磨起刀来。
金属的噌噌声在地下室回荡，我知道他这是想要让我们的心理防线先崩溃。
我艰难回头看了眼乔明，见他脚上再次被那些东西缠住了，这会嘴巴也被堵住了，只剩个出气的鼻子和充满担忧的双眼。
我想涌眼神示意他放心，但我想了想已经充血的双脸，没有自信能够做出这个表情。
于是在蒋大壮拿着菜刀走到我面前时，我又回过了头。
“你说，先从哪里入手比较好呢？”尖锐的刀刃划过我的大腿，蒋大壮拿着刀上下比划。
他好像终于发现了我没有力气说话，又或者是觉得这样不好玩，所以他拂手让那些黑手离开了我的身子，也解了我的束缚。
我眼疾手快地护住朝下的脑袋，尽管如此，忽然摔到地上还是让我懵了下。
“说话，你想从哪里痛起？”蒋大壮将刀刃紧贴着我的脸颊，我瞧着那闪烁的寒光，总有种它下一秒就会在脸上留下伤口的感觉。
我无言，直直地看着蒋大壮。我在体内偷偷走气，争分夺秒让又麻又痛的脚赶紧恢复往常的力气。
蒋大壮与我对视，他的眼中却是有着明显的疑惑。
“怪了，难不成把人吓傻了？唔，要不还是直接下手的比较好吧？那手一直盖着，或者不错——”
我眉头一跳，恨恨地盯着他，直接开口道：“你干脆一刀了结我算了！”
听到我的回应后，蒋大壮表现得很兴奋。
“嘿，小丫头，你没被吓傻啊。没有就早说嘛，我还以为你经历这么一茬就傻掉了呢。”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冷冷地说：“给你个机会，你要是不一刀给我个痛快，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那当然，你要做鬼也是做我的鬼，别说你不放过我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话间，我瞧见那大黄牙离我越来越近。
或许是这番话让他确定我没有威胁了，他放下了不少心防，所以他想把吸血这件事赶紧做完。
不过我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有一点你说错了。”咔哒声掩藏在我的话下，我将手中的物件对准他的胸口，“我不会做鬼，更不会做你的鬼。”
“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不中用，这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砰的几声，我瞧见炸出的血花溅到他身后的墙面，落下朵朵红梅。
与此同时，黎浮一下逃脱了所有束缚，将失去力气的我拉远到爬梯附近。
黎浮抽空击退乔明身上的束缚，我也忙着加固这边的结界。
籍着乔明的手电光，我能看见蒋大壮身上难以愈合的窟窿。在那里，红色的液体正拼命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