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太快，我猜蒋大壮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
在我们这厢堪堪忙完时，蒋大壮抬头看着我们，眼中像是要喷火一般。
“贱人！居然对我用这个招数！”
我没空理会蒋大壮，只要放任他在那里不管，等他身上的血液流出后，只剩下那块皮也没什么用了。
可黎浮似乎不这样想。
他身形欲动，我赶忙拉住他。
“做什么？只要这样就好了。”我原本平静的心变得有些紧张，“他等会失去血液就会法力尽失。现在你出去，他说不定会想要拉着你一起死的。”
黎浮偏过头，神色在阴影的笼罩下难以看清。
“这样还不够。”他说，“嗜血鬼的本体是那副手套，如果不控制住那副手套，万一他有准备用什么金蝉脱壳之术，下次要再找到他可就难了。”
我眼一亮。
“你知道？”
刚刚那么混乱的情况，我还没机会跟他说嗜血鬼是在那手套上呢。
噢，不对，前几分钟黎浮的目标好像就是那副手套来着……
我脑中的几个想法再打架，就连我也搞不清自己是在想什么了。
只是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黎浮将温热的掌心搭在我脑袋上，轻笑道：“我可是曾经和他交过手的，他有什么伎俩，我自然是会更加清楚。”
“更何况，那副手套是冥王阴物之一。”
后面那句话我没听太清楚，当我还想追问什么的时候，黎浮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快步走到了嗜血鬼面前了。
见状，我也不好再跟上。
黎浮比起刚才脸色有所恢复，他是个知道分寸的，和现在已经落得下风的嗜血鬼对抗，想必也会有不低的胜率。
不过我想他大概还会挂彩。
地下室中没再出现方才打斗的盛况，黎浮从胸前内袋摸出一块黄布。
我看那黄布看得眼熟，随即想起当日在云城中被他用来装冥王阴物的东西。
好像是？
我不大确定。
“黎先生一个能搞定吗？”
我转过头去，这会才发现乔明脸色倒是差了不少。想来或许是因为今天所碰到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和对抗，让他精神上一下子接受不来吧。
“黎浮可是很强的。”我给了他个肯定的答案。
即使在先前的对抗中黎浮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他总能给我带来不少惊喜。
或许是听出了我的信任，乔明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我见蒋大壮不断嘲讽着黎浮，说他一次打不过自己，第二次也打不过自己，现在居然要使出这种阴损的招数。
而黎浮不为所动，一直和蒋大壮保持着距离，也并没有在嘴上想要争回什么脸面。
看他油盐不进，蒋大壮一下子羞恼了不少，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在血液还没有完全流干之前，我想嗜血鬼应该是暂时无法脱离那副躯体的。
所以黎浮在等待的时机，嗜血鬼同样也在等待。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腥臭的血液在地下室中流了一大滩，铁锈味浸染了所有空气。我凝息屏气，尽量少让这些令我反感的味道进入我的肺里。
“仰望顾八表，惟月孕阴.精，中有太素皇，夫人驾绿軿，耀华光二极，混明照三清，殷勤求至道，五色下来迎！”
当蒋大壮身上流出的血液变得越来越少时，黎浮看准时机将黄布缠在他手上，用力捆住了那副手套。
我原以为黎浮这番动作会让那黏紧皮肉的手套连带着胳膊的皮一起下来，没成想他极其轻易就拔下了手套。
就像是从煎的很焦的猪肉上撕下猪皮那么简单。
腐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出现了一瞬，随着黎浮把剩余黄布塞进手套后，这股味道就消失了。
在手电光之下，我明显地瞧到那些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渗入地面。血液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令人捂鼻的味道。
“这、这就结束了？”乔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结束了。
我朝他点点头，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在黎浮整理着怀中黄布的时候，我爬上梯子去打开活板门，探头在那院中缓缓吐出浊气。
果然还是新鲜的空气才能让人感觉活着。
无论是腐肉味还是血味，我都很难去适应和忍受。
“对了，你们一会还有什么事吗？”我听见乔明在下面问，声音带着回音。
彻底排出肺里的空气后，我又深吸了一口攀了下去。
“没有什么事。”我瞥了眼正朝我们这边过来的黎浮，又看向乔明，“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乔明清了清嗓子。“要是没事的话，我想我们得把这里收拾一下。”
警用手电筒的强光将地下室照了个遍，我明显能够看到那些被打破的陶罐碎片和墙上、地上留下的血迹印子。
如果这是在电视剧中，主角拍拍屁股就能够走了，留下一地烂摊子给配角收拾就好，毕竟配角都会收拾好。
可惜这里不是电视剧，我们也没有在演职员表上分好主角配角。
我缓缓吐气，点了点头。
收拾不是难事，就是花的时间会多一些。再者将这些烂摊子丢给乔明收尾……我也过意不去。
“我和你收拾吧。”黎浮把缠成团的黄布塞到我手里，“禾直，你上去帮我们盯梢，要是有人来了就敲敲板门。”
“啊？这……可是三个人弄会快些吧？”
尽管我不喜欢这里的空气，可我也不能安心地全让他们处理。
“合理分配任务是最重要的。你也不希望我们清扫着时有人来打搅吧？这幅场景可不好解释。”
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我抱歉地朝他们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们了……我上去先拿一下扫帚拖把吧，你们等我下。”
或许是两个男人打扫不得要领，又或许是地下室的那些太难清扫了，总之，等他们处理完一切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那会我倚靠墙根坐着，支着的脑袋一点一点。
直到两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路灯照进来的光，我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他们。
“弄完了？”我扶着墙想要站起，发麻的小腿忽然一软。
黎浮紧忙抓住了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