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董高朗眼眸深沉,逆光而立,“上一个调查这件事情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病房之中呢!他的本事我们尚且有目共睹,而你们在面对这种事情时是能够做些什么呢?”
面对他的质问,我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像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见到我这副模样,他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你们现在还年轻,没有要保护的妻子儿女,所以才会这么一往无前。但我不能,我有要照看的家人,我不能任性到我家因为我的站队而垮。”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的难处。而且在这时,我已经完全相信他不是背后作恶的人,他只是一个教师、一位父亲、一位丈夫……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
因此,我才说不出能够劝慰他的话。
“也就是说,你是不信任我们的本事,所以才放不下心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们……是这个意思,对吧?”
长久的寂静后,黎浮缓缓开口。
董高朗瞪了他一眼,“知道就赶快离开。再查下去,这件事情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相信我们就不能赢呢?”黎浮淡淡道,“有件事情告诉你也无妨,青山先生是被偷袭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在病房里躺这么久。”
我抿了抿嘴唇。
青山先生被偷袭这个猜测,是我当时在病房中一气之下说出来的。
因为我相信青山先生的本事不会在别人之下,所以我才能说出来这个话。我记得那会黎浮没有赞同,只是安慰了我几句,可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搬出这句话来堵董高朗。
“是不是被偷袭的又如何?”董高朗十分不屑地说,“他在那儿呆了这么久,已经足够说明他技不如人了。”
黎浮沉声开口:“他不是技不如人,是那个人怕他。否则,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呆上这么久,那人却还不敢现身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董高朗的话被黎浮一一挡了回去。
“他的昏迷是因那人造成的,可他只要还喘一口气,对那人来说就还是一个潜藏的炸弹。既然是威胁到了这种地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青山先生如今还能平平安安地呆在病房里?”
“因为那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怕他,他不敢要青山先生的命。”
黎浮眸光幽深,语气相当宁静。
我调整了下呼吸,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激动——这些都是我在病房中的发言,我从没想过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同时,我也在心中不断腹诽。
禾直啊禾直,当日头脑这么机灵,怎么一碰上个气势强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呢?
“还有一件事情。”黎浮冷冷说道,“我们今天来得这么光明正大,是卖你一个面子。不然如果只是想高效得到你所知道的信息,我有一万种见不得人的法子。”
说着,黎浮往左边走了一步,视线直直地落在那个在荡秋千的小人儿身上。
董高朗似乎明白了黎浮的意思,他凶神恶煞地走过去挡住了黎浮的视线。
小公园中沉默了许久,董高朗也什么都没说。
可我知道他会答应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的。
因为黎浮堵住了他最后的退路,也捏住了他软肋。
清风拂过小公园,树叶沙沙作响。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把那些都告诉你们就够了吗?”董高朗说着话时,目光全然落在了黎浮身上。
“胁迫别人实在不是我的爱好。”黎浮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你最担心的不就是家人被报复吗?那这样,你配合我们的问话,我们就帮你保护你的家人。”
董高朗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相信黎浮的话还是不相信他能做得到。
可他还是说:“要问什么赶紧问,我等会还得回家做饭。”
我与黎浮对视了一眼,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你来吧,这种事你比较熟悉。”
我知道黎浮的用意。
董高朗对他已经有敌意了,哪怕是能够和盘托出,想必董高朗的态度也不会特别好,而黎浮向来是懒得面对别人情绪的。
我心领神会地来到董高朗面前,将准备好的问题一一说出。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胡伊一出问题的?”
“大概是她溜进水库的前几天。”
“你觉得她是那个时候就被人下降头了吗?”
我回想起董高朗说过他有亲人对这方面有了解,便想到或许他也能分清胡伊一是否有被下降头。
他斜眸想了想,说:“我不觉得,应该是在进水库前一天才被人下降头了。”
我歪了歪头,“可胡伊一中的是蛊降,如果说是那个时候出现的症状更明显的话,也只能说明蛊降只在那个时候成功吧?”
董高朗眯着眼瞧我,他的视线很有压迫感。
“实际上,我猜是水库前一天的原因是,她进水库是在周日,只有那两天她是休假的,我见不着她,也就不知道是不是中降头了。”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能说通。
随后我又问了几个问题,董高朗都很快给了回答。但关于食堂又或者是胡伊一能够接触的食物来源,就连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尽管在问话期间他还时不时释放低气压,可习惯之后,在他面前说话我也能更流利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胡伊一身边有哪些不对劲?”
我边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他的回答,边抛出最后的问题。
场上寂静了将近一分钟。
我抬眸看着他,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他眼神游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伊一……一直是个好孩子,就算是谈恋爱也能稳定考试成绩……不过在她交新朋友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我脑中闪过在胡家时查探到的画面,那其中林玉芝的话跟董高朗有些对不上。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晃了晃脑袋,顺着他的话问:“交新朋友之后?她交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董高朗的视线立马不飘了,他定定地看着我,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中吐出了两个字。
“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