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那么谦虚！”池文博笑着说，眼中全是好奇，“我可听说了你最近帮青山先生在天城内外处理了不少事呢！我家里人也经常提起你！”
听他这么说，我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你们家里人经常提起我吗？”
“是啊。明明我上周才从国外回来，家里人提起你的频率却比喊我的名字还要多呢！”说起这个，池博文呲了呲牙，眉目中有些委屈，“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一直被爷爷奶奶宠着的啊，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我忍俊不禁地捂嘴笑道：“真是抱歉，在我都不知道的时候不小心分走了属于你的宠爱。”
“不过我从家里人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确实很有本事。”
池博文直白的称赞让我感觉脸蛋有些发烫，不自在的摆了摆手。
“都是些很简单的东西，谬赞了。”
我不大擅长应付别人夸我的情况，更别说是这么个陌生人当面夸赞了。
“那可一点都不简单，你就别谦虚了。要是我来学那些东西，怕是得把我爸气死。”
池博文没有世家子弟的礼数，这倒让我觉得他比起宴会上的人来说要鲜活得多，不知不觉间也和他聊了不少事情。
直到我提到了棚湖村的纸扎店和奶奶的名字。
“你……你奶奶是苗玉？”他眉头轻皱，脸色发青。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而且听起来像是认识奶奶的样子。
我回想了下，好像没有从奶奶那里听说过池家……
本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思，我轻轻应了一声，顺着问：“你认识我奶奶？”
“那……或许说不上认识……”池博文脸上闪过几抹为难之色，随后又看向我，目光恳切地问：“真的是苗千纸吗？”
我微微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据奶奶所说，千纸是奶奶的小名，据我所知只有青山先生和几位老友才会这么称呼她。
尽管我并不知道在棚湖村那样的地方，为什么苗家会给奶奶起这么格格不入的小名，可就目前来看，池博文所说的人，确实是奶奶没有错。
“是，是苗千纸。”我请声应道，同时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但平常很少有人这么称呼奶奶，大多是连名带姓喊她苗玉。”
我言语中略有敲打之意，池文博似乎是个聪明人，他脸上又恢复刚才那副笑容，只不过这会比刚才要局促不少。
“是我突兀了，直呼这个名字不大好……喊苗奶奶可以吗？你会介意吗？”
我摇了摇头。
在棚湖村的时候，跟我玩的小孩基本都是喊奶奶为苗奶奶的，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我还感觉有些怀念呢。
见我同意了，池文博松了一口气，他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像是要把这一页揭过，而我则没有如他的意。
“对了，不知道池少爷是从哪知道我奶奶的呢？”我打趣地喊着他少爷，看他讷讷的呆滞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在连城，我曾经提起过一次奶奶的名字，那会俞先生脸上也是一副十分难以言说的神情。
原本我想在事情解决之后再去找俞先生好好问问，没成想那之后我完全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想不起来要找俞先生了。
虽然我和奶奶一直相依为命，但我对奶奶的印象除了家人的身份外并不多，所以我想要从别人那里得知更多的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没想要放弃。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短暂的沉默后，池文博主动回应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国外上学了，苗奶奶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就是她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响亮的名声。”
圈子？
我凝眸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哪个圈子？”
池文博偏头看了眼，视线落到跟着陆老先生进门的青山先生身上。
“青山先生他们那个圈子。”
我唇角微抿，越过池文博的肩膀看着主家和宾客们觥筹交错。
“在那个圈子里很少有评价甚高的阴阳先生，青山先生算一个。然后就是苗奶奶。”池文博把脑袋转了回来，他看着我，手上无意识地戳着那个切角蛋糕， “苗奶奶很受人尊敬，在圈子里用的姓名一般是苗千纸。苗玉这个名字，我也是偶然才从家里人的嘴里知道的，要是旁人，恐怕只识得苗千纸。”
我整理着池文博和我说的话，缓缓点着头，又把一勺布丁放在嘴里。
绵软的口感在嘴中化开，我却无心顾及那香甜的味道。
“那，你家里人知道我是苗奶奶的孙女吗？”我又问道。
“大概是不知道的。如果不是我和你聊天，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池文博声音微顿，忽然直起了脊背，那双发亮的黑眸再次与我对视，“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是的话，我可以发誓不告诉别人的。”
我摇了摇头，否认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想说也无所谓。”
池文博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对了，你刚刚说棚湖村，我下次可以去你那边看看吗？我想见见苗奶奶！”
听到这话，我心头泛起酸涩。
“奶奶她……几个月前刚去世了。”我抿了口香槟，将喉头的哽咽强压了下去。
奶奶对我影响深重，哪怕是走了这么久，每次提到她我都还是会忍不住想哭。
更别说她离世得这么早还有我的原因在。
池文博的表情相当尴尬，他揉了揉鼻子，讪讪道歉。
我礼貌地笑着摇头，“没事，奶奶走的时候没遭什么罪，这已经很不错了。”
池文博长叹了口气，脸上全是怅然。
“我出国前听说苗奶奶不再做这种事，还想长大之后去拜访下，可没想到……真是可惜。”
是啊，可惜。
我在心中应和。
“不说这个了，苗奶奶为这些地方做出了不少贡献，我得敬苗奶奶一杯。”池文博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神采奕奕地举着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