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脸上又露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为难之色了。
“蒋家……早上才因为王丽的口供撤了警力，这会过去不大合适。”
他的答案没有太出我意料，不过没关系，那看守所进不去，蒋家还是能走一趟了。
原本我也想开口劝一下，想着赶紧分道扬镳后跟黎浮一起去蒋家。
没成想黎浮盯着他，轻声开口：“既然已经撤了警力，也就是没有人在了，那为什么不能过去呢？”
我瞧到乔明愈发为难的表情，偷偷扯了扯黎浮在桌下的袖子。
“好啦，乔先生也是昨天忙了一整天了，这会也正要休息，不去就不去，没事的。”
我笑着看黎浮，企图用眼神示意让他读懂。
可不知为何，我从他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委屈。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但如果不是，黎浮在委屈些什么？
转眼看见乔明脸上明显的纠结，我又靠近了黎浮，低声说：“他不去也没事，我们等会去就好。”
我以为这样能够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却没想到他用力将袖子从我手中扯走了。
我一下便瞪大了眼睛。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没事。”我听到了乔明咬牙切齿的声音，“区区蒋家，我还是能带你们去一趟的。不过我们不能从正门走……后院、你们会翻墙吗？”
我点了点头，侧头看着黎浮。
我从小便跟着薛云在棚湖村上蹿下跳，翻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黎浮的话……大概也会的吧？毕竟他有很多厉害的技能，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
果不其然，黎浮也点了点头。
“不是很高就行。”他说。
敲定后，我们就从东街往蒋家走。
越靠近蒋家，人就越少。
乔明说这是因为早上王丽的事情传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传的，但现在传的是蒋家很邪门，那隔壁几户为了躲躲风头都去亲戚家住了。
我和黎浮跟在他身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黎浮倒是安静得紧。
蒋家前门拉了警戒线，我们几个从小巷的后院墙攀了进去。
蒋家院子颇大，中央似乎是平时用来杀猪的，这会还有个泛着砖红的木头架子搁在那，一看就很有重量。
地上还摆着几个牌子、画着白线。
“我们来到蒋家时，王丽还有两具尸体没来得及处理。”乔明边走边说，“这就是那两具尸体所在的位置。”
“那他们——”
“已经被运回去了。”
我脸色微沉，点了点头。
黎浮似乎留意到了我的异常，走到我身边低问我是不是不习惯。
他跟着陈立跑过好几个犯罪现场，我知道他对这些场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可我不是因为这些而难受的。
“有股味道。”我小声地说，“像腐肉，长着很多蛆的那些味道……还有很臭的血味……”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闻到的，我偏头看黎浮无虞的神色，又看乔明一如往常的表情，眉头皱了下。
好像只有我能闻到。
“可能你的嗅觉很灵敏。”黎浮为我找了个解释。
我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便只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奇怪了。”
我们是和乔明从后院院墙翻进去的，他本想领着我们穿过大厅走到前院，但这会他停在了大厅的阶梯上，摸着后脑勺陷入了苦恼。
“怎么回事？”黎浮上前问。
我站在厅中，眉头紧拧。
捂着鼻子没有用，臭味依然毫无阻挡地全数进入了我的呼吸系统。于是我便放下手，想着把心思放在听两人的聊天中会不会好些。
“这里本该有个地下室的，可是这会入口不见了。”乔明指着前院空地的一角，摸不着头脑地说：“我总不能因为熬了几个大夜记错了吧？”
我看不清黎浮的脸色，只能见到他的脊背一下就绷紧了。
他顺着乔明指的方向走去，用脚踩了踩那块地方。
结结实实的声音落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乔明神色讪讪，有种自己记错了事还被抓包的感觉。
我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这股味道，正想说些什么打圆场时，猎猎风声忽然从我身后传来。
手机包里的符箓金光顿起，将我弹开了一段距离。
我从大厅直接甩到了前院。
黎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这让我不至于撞到院墙，好歹有了个人肉垫子。
也是在这时，我才看到大厅里那几个浓墨般黑色的身影。它们一齐奔上来，如火般的骄阳也一下子就被大雾遮盖了。
起先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身边的脚步声和念诵时，我的理智一下被拉回来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我双指在前，凝眸竖眉，看那即便是在大雾之中也依然清晰的鬼影，直直朝那边打去。
随后我又念了一遍静心咒，鼻边腐臭也被驱散了不少。
我终于知道刚刚的臭味是哪里来的了。
若说嗜血鬼是附身在蒋大壮身上，而蒋大壮一直都住在这方院子，那不可能会有散鬼居此，而且还带着一模一样的气息。
唯一的解释是，这些散鬼都为嗜血鬼所拘。可要这么说的话，就说明嗜血鬼还在这里，它并没有随蒋大壮的死亡而死亡。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嗜血鬼的身影，要是它在暗中给我们来上一招，那会比较难以招架。
乌云遮蔽，大雾弥漫，院中身边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虚，我不断掐诀应战。
大多数散鬼目标在黎浮身上，我不时能听到黎浮的低喝。
见天有乌云，黎浮借着一记引雷，之后，小鬼们的形均被打散，只余下几丝黑气。
大雾散去，我逐渐看清了我们所站的位置。
我们站在了大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