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
“住手！”
“躲开！”
混战中的三人大喊。
安歌闻言转身，只觉一道劲风闪过，一柄泛着银光的匕首离自己胸口只剩不到30公分，心下惧怕，却做不出反应来。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另一个方向向她冲过来，抬脚欲将对方匕首踢掉。
谁知钱山红狡猾至极，一个闪身躲过戚宇寰的攻击，手腕一翻，匕首竟直直向戚宇寰胸膛射去。
钱山红抽出匕首，飞起一脚踢向侄子的胸口，一手提起还未反应过来的尹安歌，架在她脖子上，一系列动作不过瞬息之间。
“宇寰！”尹安歌厉声喊道，无奈钱山红紧紧抓着她，匕首在脖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钱山红你疯啦！？你答应我不伤害他的。”早被警察抓住的倪雅见戚宇寰浑身浴血，尖声质骂。
“臭女人，给老子闭嘴，等老子把他们收拾了，再慢慢收拾你。”钱山红说着，舔了舔刀锋上的血。
“安歌你别动。”戚宇寰淡淡地交待，“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宋时雨和尹永修忙扶住戚宇寰，戚宇寰捂着胸口强撑着，他一张口，鲜血从他口中往外冒：“你放了她。”
“呵，你们逼死我爸妈，你也活不成，连带这小妞。”钱山红挟持安歌，走到一个安全距离。
“你忘了吗？黄从武，黄从学、李明玉……他们是怎么死的？你这个畜生。”戚宇寰胸膛像开了口，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对宋时雨说，“救，救安歌。”
他倒了下去。
钱山红愣住了。
宋时雨指挥救护车开展急救工作，将人急忙往医院送。
“黄从武……黄从学……李明玉……”钱山红喃喃自语，脑袋撕裂般疼痛，被压制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在无月无星的夜晚，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撞开自己的家门，母亲跪在佛堂前念经祷告，弟弟黄从学说了什么？不知道，只见男人冷笑了一下，随即一并匕首便插在了黄从学的胸膛上，母亲哭叫着扑上来，被他一脚踢开撞在佛堂上，鲜血染红了佛陀……
动静引来了大哥黄从武，男人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匕首，隔断了他的喉头。
大嫂吓懵了，抱着菜刀站在他背后，匕首入肉时才举刀劈砍过去。
“大哥……三弟……大嫂……”钱山红摸着嘴角处狰狞的疤痕，瞳孔骤缩。
他勒得太紧了，匕首刀锋缓缓没入安歌的脖子，安歌头一次觉得，死神离她近在咫尺，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杀戮和毁灭。
戚宇寰？戚宇寰啊？！他杀了戚宇寰啊？赵芷也死了，同一天，前后不过十分钟，她失去了她的爱人和她最珍视的朋友。
她因你而死，你得一辈子记着。
他因你而死，你得一辈子记着。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也该由你结束。
倪雅的话一遍遍重复在耳边，像紧箍咒一样，越套越紧。
痛苦是什么？绝望是什么？
她只知道，倘若她活着，她将一辈子得不到救赎。
她的挣扎引起了钱山红的注意力，他摈弃迷茫，朝宋时雨等人吼道：“给我准备一辆车子，再把倪雅送过来，所有人退后2公里以外，不然我杀了她。”
“天网恢恢，你能逃到哪儿呢？”安歌说，她双目空洞，俨然失去了生的希望，“你干脆连我杀了，临死前还能一命换一命。”
“少啰嗦，10分钟，做不到，杀！”钱山红双目爆红，俨然散失理智。
10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2公里内只剩宋时雨一个警务人员，他一手拿着扩声器，一手铐着倪雅，喊道：“黄宗文，我们已经准备好，你快放了人质。”
钱山红挟着安歌来到泳池边，他特意让他们将车备在无栏杆的那个位置。
双方终于仅剩2米距离，倪雅和安歌缓缓朝对方走去，两个男人互相盯着对方眼睛，蓄势待发。
五步。
四步。
三步。
宋时雨猛地发现钱山红瞳孔一缩，他忙上前欲将人抢回来，谁知钱山红没有动作，反而是倪雅旋身一下将安歌推进泳池里，钱山红得意一笑，拖着倪雅钻进警方准备好的车子，扬长而去。
尹安歌不会游泳，他若追上前与钱山红搏斗，只会拖延救援时间，他的人已全部退到几公里外，等他们赶到，尹安歌必死无疑。
迟疑一瞬，他纵身跃入游泳池，将人拖上岸后，打开通讯器：“各部门注意，犯人已在逃，通知所有相关部门封锁道路关卡，拉网式搜索。”
钱山红一路踩着油门狂飙如入无人之境，他看了一眼老实坐好的倪雅，赞赏道：“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人。”
倪雅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双手合十，取下一直戴在手上的月牙儿手链，食指长的饰品，她轻轻抠弄月牙儿尖端，月牙儿便弹开，变成手掌大小，她不动声色地用一端划过指尖，殷红的鲜血立时冒出。
真锋利。
她将指尖放进口中，淡淡地吮着。
呵，钱山红，我为你准备的这个礼物，你可喜欢？
3小时后，尹安歌处理好伤口，来到依旧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前。
眼泪早已干涸，她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
老天你开开眼，不要，不要再让她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她这一生一心向善，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要再折磨她了。
那柄刀子是怎么插进他胸膛的？
当时她只顾着一头扎进失去赵芷的伤悲，丝毫没去注意周边的动静，钱山红要杀她，刀子离她近在咫尺，戚宇寰大喊着她的名字，钱山红的刀子调转方向直直插进他的胸膛。
速度之快，拔出的一瞬间，一滴鲜血都没渗出。
她甚至来不及要他一个解释，她还没来得及去探究真相，他明明只离她一道急救室的门，却像是天各一方。
不是说了不爱吗？
不是说好聚好散吗？
他冲上来干嘛？
如果说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她，那就让她死吧，带着所有的因果下地狱。
如果能换来平和，这条命，随便怎样，拿去吧。
只要他能活着。
而尹永修，则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般，站在拐角处望着她，那样悲伤、失落与无助，而比悲伤更悲伤的，是空欢喜。
倪雅和钱山红呢？警察有没有抓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