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声声说都是妾身的错,那就算是妾身的错,也不能把贺儿就这样赶出府去!要是没了贺儿,燕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你指望尘儿可以继承这庞大的家业,指望着他可以独挡一面么?算了吧,他自己都顾不到自己。”
邱氏现在拿着这点,来为自己儿子求情。
“他要想留下来,那么就让他去周家赔罪去!”燕家老爷动了怒气,面色更显苍老和憔悴。
燕贺见状,赶紧向自己的亲娘求情。
“娘,我不想去周家,我要是去了周家,周家的人指不定要怎么报复我呢,他们报复心太重,只怕儿子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指望不上自己的亲爹,他就只能去求自己的亲娘。
只有亲娘最疼他,也最在乎他,半点也舍不得他受苦受累。
“对啊,贺儿说得对,现在这种时候,怎么能让贺儿去周家呢,你这不等于让贺儿去周家送死吗?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真狠心啊!”
邱氏半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起来,一改往日的强势。
“就算周家要他死,这也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邱氏不哭,也不出现在这里,或许燕家老爷只是一时的气话,那一阵气顺过了,自然就不会真的罚燕贺,将燕贺赶出府。
但现在,邱氏一心维护自己的儿子,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吵得燕家老爷这个病人更加烦闷。
“怎么现在这个家,不是我当家做主了吗?我虽然现在病了,但也不至于孱弱到对这个家失去了决定权的地步!来人,将这个孽子,给我轰出府去!”
燕家老爷一声令下,下面赶进来的家丁不敢不从。
但到底燕贺也是燕家的二少爷,虽然现在是被赶出府,但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天大的过不去的仇怨呢,因而他们也不敢真正得罪这位二少爷。
“二少爷请吧!”在言语之间,他们还是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动粗。
燕贺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假如被赶出府,那他以后就什么也不是,失去了燕家二少爷这个头衔,他失去的,可不止一点点,不止这一层的身份。
“不可以,不可以把我的贺儿赶出去!”邱氏哭着跑过去不顾一切的阻拦。
绿萝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没有要掺入其中的半点意思。
“咳咳,把夫人拉开!"
很快哭闹不止的邱氏,就被家丁们拉了开来,紧接着跪在地上的燕贺,也被家丁们从地上拉起来,推着推了出去。
“我的贺儿……”
邱氏眼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强行拉走,她心里越发的憎恨,恨自己夫君的狠心与无情。
“咳咳……都出去!”
被这么一激又一气,燕家老爷身子更加难受起来。
邱氏眼见已经无力改变决定,甩了宽袖,气乎乎地离开。
绿萝并没有急着走,事实上她想留下来,留下来照顾这位病中的公公。
自从嫁进这个家来,这个公公,算是对她最容忍,也最宽容的人。
“你也回去吧!”
燕家老爷已经没有任何的心力,再去折腾任何的事情,虚弱地开口。
绿萝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离开。
在一处拐角,绿萝‘啊’的一声,发出了一声痛呼,用手捂着自己发疼的额头。
原来,她心事重重,刚才只顾着低头走路,却不料想在这一处拐角,撞上了一个人。
此时的邱氏,一改先前在燕家老爷面前的柔弱,恨恨地盯着绿萝。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一开口,便是冷声质问。
绿萝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想装,还想在我面前装,今天要不是你在老爷面前嚼了什么舌根子,老爷怎么可能下得了狠心赶贺儿出府?一定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对不对?”
原来邱氏离开之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周家独女被自己儿子欺负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早不惩罚,晚不惩罚,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要惩罚?
绿萝出现在那里,这已经引起了邱氏的怀疑。
“娘,您想太多了!这是爹爹的意思,与我半点也没有关系,先前在里面的时候,您也瞧见了,从头至尾,我可是连半个字都没有开过口。”
绿萝不屑于在背后,当小人,放暗箭伤人。她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猜不到吗?你以为借老爷之手,赶走了贺儿,这个家,还有燕家的家业,就全部会落到你和那个傻子的手中吗?你们也想得太天真了!就算贺儿被赶出府,这也只是暂时的,能继承家业的人,从来都只有我的贺儿一个人!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屑想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邱氏因为气愤,口没遮拦起来。
“哼,你们在乎的东西,我未必就在乎。”
虽然绿萝家境出身贫寒,但是她还真的没有屑想过任何的家业。
燕贺当天就被赶出了燕府,这个消息传到梨落那里,她想去阻止,想去做点什么,已然来不及,等她赶到府门口的时候,哪里还有燕贺的身影存在。
燕贺被逐出府,她感觉自己身上的主心骨,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一样,再没了任何的支撑。
“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
燕贺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倚靠,可如今这个倚靠已经不复存在。
周家的人本来就时刻在监探着燕家的一举一动,当燕贺被赶出燕家的家门时,这个消息就已经传进了周家,传到了周家家主的耳中。
“哼, 先盯着那个混帐东西看看,我现在倒想看看燕家是否真的舍得赶走这个儿子,舍得和这个儿子断绝所有的关系。”
周家家主也不是那么好蒙敞的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来人,去燕家要人,把梨落那个贱丫头给我押回来!”
周家家主心中的一根刺,已经拔掉,但另外一根刺,却还扎得很深。
这次周家的管家上门要人, 事情再顺利简单不过。燕家连燕贺都已经赶了出去,何况原来周家的这个陪嫁的小丫头呢。
燕家对这个小丫头,也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要不是这个小丫头动了心思接近燕贺,与燕贺厮混在一起,也不至于让那周家小姐酷性大发,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梨落丫头本来就是周家的丫头,现在周家来要人,燕家不能留。
被押去回周府的路上,梨落已经心如死灰。
完了!
这一次, 恐怕她真的完了。
周家的人,不会放过她的,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没有哪个名门大家族,会允许这样的污点,落在他们的身上,更何况是她使养尊处优的周家小姐蒙了羞,使周家也丢了脸面。
事实也基本如她所料,她被押回到周家,连审讯都没有。
她更没有见到周家小姐的人,当然,以她卑贱的身份,就是死,也是死不足惜。
“拉下去,直接杖死!”
这是周家家主的命令,他是周家的一家之主。
梨落吓得腿软,瘫在了地上。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老爷就放了奴婢这一条贱命吧!”
她苦苦哀求,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就这么死,还是被仗死的,死的时候,这该有多疼。
只可惜,周家老爷根本就不会妇人之仁。
“还愣着干什么?”
他一发火,候着的家丁,谁也不敢再上前为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小丫头求情半句。何况在他们看来,这个小丫头的确是该死!
连自己主子的夫君,都敢抢,这小丫头可不就是活腻了么?
没过多久,后院就传来一阵厮心裂肺般的喊声,惊扰了周家的安宁与清静。
到底是血肉之躯,哪里经得起棒棍的仗打,很快梨落就在棒棍之下,伤痕累累,狼狈地闭上了双眼。
“人,已经死了。”
一名家丁上前去探她的鼻息,没有任何的意外,被活活打死了。
以为就这样打死了,就算了么?没有,远远不够。
周家老爷甚至还发话,将这贱丫头的尸体,直接拖去乱坟岗。哪怕就是被杖死,也不足以弥消周家人的心头怒火,以及他们蒙受的羞辱。
可怜的梨落,在生前的时候,千般算计,应该从来没有算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是这么个死法,死得这么难看不说,连一副棺材都没有。
但这又怨得了谁?
如果当初不是她处心积虑,不是她爱慕虚荣,动了不该有的歪念,做了不该做的事,现在的她,恐怕还可以安安稳稳地陪在周家小姐的身边,继续当周家小姐的贴身丫环,性命无忧,现世安稳。
一步错,步步错,再也回不了头。
但燕贺就不同,他虽被赶出了燕府,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邱氏偷偷暗中的接济与安排,他住进了原先与梨落经常私会的那一处宅子。
邱氏甚至还寻理由偷偷出府,跑到他这里来关心和安慰这个儿子。
“贺儿,你再忍忍,你爹现在是病糊涂了,所以才会这样对你的,不过,娘不会让你受苦的。”
邱氏已经早就在暗中敛财,如今也算是小有成果。
“娘,你听说了没有,梨落死了,被周家的人活活打死了,娘,您一定要多叫几个护卫过来守在这宅子里,我不想被周家人也抓去,我不想死!”
现在的燕贺,如惊弓之鸟,处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