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们怀疑,背后有人在故意针对燕家,这一切似乎都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直指燕家。”掌柜面色凝重地道出自己的猜测,“要不然,可不能是名下各个铺子都发生了不同的意外状况,损失也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让燕家手忙脚乱无法面面兼顾。”
对方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燕家如果不愿意看见损失再继续扩大,必然就会想要采取一定的止损的措施。
但这么多的铺子,出的状况各不相同,因而必定会顾此失彼。
“老爷,您看会不会是周家干的?”还有一名掌柜大胆地上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但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因为目前来说,他们手中并没有进一步的确切的证据。
“或者除了周家,您看这些年,还有没有与别人结过仇怨?”
对方的手段狠厉,前所未有,一波接着一波,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让燕家受到重挫。
燕老爷面色阴郁,良久这才闷然回道,“除了周家,我再想不出谁还有这个本事,可以连番重创我燕家的产业,一般的人,也做不到。”
他这话,算是间接承认,他也认为这些事情是周家干的,至于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要报复燕家。
“如果是周家的话,那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更狠厉的手段?再这样下去……”
两名掌柜忧心忡忡,如果周家执意不肯放过燕家,那么,依周家的财力,还有人脉,断然可以置燕家于死地,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地方。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不可违!”燕老爷重重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也更有苍凉的意味。
如果他现在身子骨还健朗,如果他膝下的儿子们争气,或许燕家还尚有可以和周家抗衡的一线生机。
但偏偏自己病倒,他的儿子们,一个不争气被他赶出了府,还有一个,又是先天不足,老天这是要看着他们燕家完蛋吗?
“老爷,我们也不能这样就坐以待毙,眼下要是再不想点办法出来阻止周家疯狂的报复,再不及时止损的话,只怕任其发展下去,我们的损失,会越来越大,无法弥补!”
这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想要寻求解救之法。
“你们先回去吧!”
谁知这时,燕老爷却疲惫地挥了挥,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
两名掌柜根本就还没有得到任何的指令,眼下到底该怎么样处理,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两人互望一眼,本想再多嘴询问一句,但是,看见燕老爷神色不佳气力不济,他们也只能作罢。
这些产业,这些铺子,都是燕家的,燕老爷应该比谁都在乎,比谁都还要心疼。
现在燕老爷还在病中,他们也不能太操之过急。
邱氏还等在外头,并没有离开。
待两名掌柜从燕老爷的屋子里出来,邱氏也急急上前询问。
“他可以什么解救的办法?”
现在邱氏比燕老爷,更在乎燕家的这些产业。
这些产业,不用多久,都是会到她儿子名下的,与是她自己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分别。
掌柜摇了摇头,“老爷只说他已经知晓,并没有提出任何的解决办法。”
邱氏却是不信的,固执地追问,“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这份家业,也是他辛苦打拼下来的,他怎么会这么不在乎?”
反常,实在是反常。
“或许老爷是最近太累,气力不济,已经无力再去应付这些烦心的事情。”
几名掌柜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指示,只能悻悻地离开了燕府。
午后,当服侍的婢女,将熬好的汤药端进屋子里时,燕老爷缓缓地睁开了眼。
“你把汤药放在这里,我自己会喝,还有,把管家叫过来!”
婢女顺从地照做,很快管家就赶了过来。
“你去备车,喝完药之后,我要出府一趟。”燕老爷淡定地交待道。
管家却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反对,“老爷,您这身子还虚着呢,这马车颠簸,实在是不利于休养,老爷要是有什么紧要的事需要办的,只需要交待在下一声,在下一定安排人去办得妥妥当当的。”
燕老爷却摇头拒绝了管家的一片好意,“不,这件事任何人都办不了,还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
“可您现在的身子,连下地都有些困难,再这样折腾的话,只怕会出更大的问题。”管家还是不同意。
事关重大,可不能儿戏。
这位一家之主,要是在马车上真出了事,他这个管家可担当不起。
“怎么,现在我想出个门,都不可以了?”
这时,燕老爷发起怒来。
他健朗的时候,整个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从他的指令,对他的任何决定,没有一个人敢违抗的。
可现在,他只不过想要出个门而已,都有管家站出来阻拦。
“老爷,在下只是担心您的身子受不住!”管家心下委屈。
“出了事,我自己负责,不用你担任何的责任!”燕家老爷心意已定,“你快些下去准备吧,记住,再从库存里把我珍藏的那棵千年人参也一并取出来。”
管家不得不遵从命令,不过从屋子里退出来之后,他就转而去找了邱氏。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做主,他无力改变燕老爷的任何决定,也不能直接违抗,所以他只能私下里偷偷背着燕老爷,去找了邱氏如实回报。
“什么,他要出门?”邱氏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能下地的男人,这个时候叫嚷着要出门,这实在是不同寻常。
“他有没有交待过,要去哪里,要办什么事?”
管家摇头,表示不知情。
“这样吧,你就先按照他的意思来办,不过,要派个可靠的人跟过去,看他究竟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回来如实回报。”邱氏到底精明,知道阻拦也没有用,何况,她也想知道,在这种危急的时刻,这个病中的男人,究竟还想出去干什么。
管家领命,正要离开。
邱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格外沉声交待道。
“如果是他知道那个傻儿子被赶出府的事情,想要出去见他的傻儿子,还有那个不安份的丫头的话,你叫你的人,一定想办法从中阻拦,我不想再生出什么意外。”
原来邱氏担心燕家老爷是要出去见自己的傻儿子,与傻儿子儿媳密谋。
“夫人放心,我肯定办好这件差事。”
管家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府里,如今已经是邱氏当家做主,至于病中的燕老爷,只怕一步一步已经失了势。
他要想在这府中安稳,长久地呆下去,就必须要认清眼前的局势,站好自己的队列。
马车已经是府里最华贵最舒适的马车,但是当燕老爷被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抬上马车,他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
马车的车厢里,虽然已经垫了厚厚的绒毯,可到底没有自家的床塌上舒服柔软。
更不用说,一会儿马车行进起来,这一路上的颠簸,就够他吃不消的。
“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赶车的车夫,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只能出声询问。
燕老爷闷声回道,“去周家。”
车夫悄然松了口气,好在去的,只是周家,而不是见被赶出府的大少爷和大少夫人。
这名车夫,正是管家安排暗中监视的人。
从燕家到周家,在常人看来,并没有太远的距离,但对于病中的燕老爷,却是需要他咬牙才能坚持到达。
这一路上,他忍着各种不适,蜷缩在马车里面。
马车的行进声,淹没了一切,包括他无意识间哼出的痛吟。
突然,马车停了,颠簸也没了。
“老爷,前面就是周府!”
原来周家已经到了呢。
挑开车帘,燕老爷的面色,前所未有的惨白。
可哪怕这样,他还在坚持。
“你们扶我下去,将我扶到周家门口,另外告诉周家门口的小厮,我想要见他们周家老爷!”
等好不容易到了周家门口,谁知,周家守门的小厮,却十分无礼。
“我们老爷今天不见客!”
话里的嚣张,还有轻视,完全就是在打燕家的脸。
“这是你们老爷的意思么?那麻烦进去再通传一声,就说我燕某人今天特意上门,是来请罪的。”
到了这个时候,燕老爷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
比起挽救燕家的产业,他在这里向周家服个软低个头,又有什么大不了不能做的呢。
这若是放在从前,在他身子健朗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轻易低头的。
就算自己儿子再犯了错,但一码归一码,牵扯到家业这种大事,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他可以堂堂正正地用其他的方式,直接还击回去。
但是现在,他病如山倒,一日不如一日,再不复从前的风光,不复从前的康健。
现在的他,就如风中的残烛一般,每多活一日,不过都是在苟延残喘。
“来请罪的么?那就改天吧,今天我们家老爷真的不见客!”那小厮答得认真。
精明如燕老爷,自然知道这是周家故意要让他难堪,故意将他赌在府门外面不放人进去呢。
不过,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此行,必然不会太顺利。
被人刁难,甚至是嘲弄,都在所难免。
为了保住燕家的家业,他不得不再次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