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小姐默默地想了会儿,重新抬头的瞬间,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定和从容。
“既然你这丫头在外面逗留了这么久,是事出有因,不是躲在外头偷懒,而是遇上了小偷,那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是不会责罚你这丫头的!你这丫头今天也是吓坏了吧,现在这里没事,你把胭脂水粉放在这里,就可以回去歇着!”周家小姐也是个细心的人,在梨落丫头进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细心地发现,这丫头的脸色,不太好,像是生病的样子,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一点,想不到原来是遭遇了小偷偷了钱袋这种麻烦倒霉的事情。
“多谢小姐体谅!奴婢感激不尽!”梨落丫头暗自松了口气,今天终于险险地度过了周家小姐这一关。
看来,燕贺二少爷,还真是她命里的福星呢。
一日又一日,帮她度过了不少的难关。
梨落丫头这才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下人房里歇息,她这个下人房,平时也只住了两个丫头而已,另外个丫头,却不是服侍周家小姐的,因而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眼下便只有她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她直接一头栽倒在自己简陋的床塌上,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多想,只想默默地静静地一个人好好地睡个觉。
太累太累,从回来的时候坐上马车开始,她酸疼的身子,就一直在强撑,撑着回到了周家,还在周家小姐的面前站了那么久,双腿早已经软得不是自己的。
好在周家小姐那边的事情不多,尤其是到了晚上之后,周家小姐的作息规律比较好,天黑不久,就不会再出闺房半步,也不会再有任何特别的需要,一般情况下,晚上都不用梨落丫头服侍,这倒是可以让梨落丫头轻松不少,特别是今天晚上,疲惫的梨落丫头,哪里还能服侍别人,只恨不得想找个人来服侍自己,替自己缓解这一身的不适。
从前,她在这府中,只听一些上了年纪的婆子说过,这清白的女子,要破去贞节的时候,是要遭一番罪的,从前,她还不懂那究竟是要遭怎样的罪,如今总算是明白,也懂了。
不过,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
燕家,尘轩院。
“大少夫人,您最近没出尘轩院,所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吧,现在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说是夫人正在替二少爷挑选订亲的对象呢,这请画师都不知道画了多少张名媛淑女的画像呢。这二少爷不知是心气儿高,还是怎么的,就是迟迟还没有选出一个看得上眼的合适的人选呢。”
阿宝才刚从尘轩院外面回来,就将这个从外面下人口中听到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告诉了绿萝这位大少夫人。
“为那个风流二少爷选亲么?呵呵,那个风流二少爷也有今天!只怕他不是心气儿什么太高,只是还不想定下来,不想让自己在一根树上被绑死吧!”绿萝对于那个风流的不知分寸的二少爷简直没有一点的好印象。
她犹自还记得那一日在花厅里,没有别人,他却大胆地调戏她这个已经过门的嫂嫂,简直就是奇葩一朵。
从那以后,她对他的印象,就坏到透顶。
“也许是吧!不过看来夫人和老爷对二少爷的婚事,还是挺重视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进行挑选,且挑选了这么久,都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出来,想当初,您和大少爷的亲事,不是老爷一句话就定了下来的事么。”阿宝纯粹就是有些不能理解。
“这怎么能是一样?你也不看看你家大少爷,想当初,我嫁给他的时候,他是个侏儒傻儿,而我又是个穷丫头出身,自然这亲事也是草草了事的,但这位养尊处优的二少爷的亲事,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位二姨娘是懂得多么的谋划和盘算,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领教过她的厉害,恐怕她不仅仅是想帮自己儿子订一门亲,娶一个媳妇进门来,还是想为自己的儿子为燕家蒂结一门好姻亲,最起码,对方也要是能和燕家门当户对的,不然的话,二姨娘怎么瞧得上?”对于邱氏的心思,绿萝不用深想,就可以揣摩出来。
“听说老爷也已经将绸缎铺子里的生意,全部将给二少爷打理呢,最近在府里,都看不到二少爷的人,想必他每天就是在绸缎铺子里忙活着吧!”阿宝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一边若无所事的大少爷,也不知这位傻儿大少爷,有没有认真在听自己这个小厮的话呢。
同为亲兄弟,这待遇,可是各有不同呢。
这位傻儿大少爷不着急,他这个小厮都在替这位小主子着急呢。
“现在只是一间小小的绸缎铺子而已,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从这势头来看,老爷这是打算以后要将燕家所有的家业都传给二少爷的节奏呢?那大少爷和您以后……”
阿宝说到这里,识趣地没有再往下继续。
现在虽然还是燕家老爷当家,但因此尘轩院才可以如此暂时的安宁和太平,燕家老爷无论如何,也是不会亏待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好吃好喝的养在府里。
但是燕家老爷也在慢慢地变老,若有一天,老到已经不能再当这个一家之主,若是有朝一日,二少爷接管了所有的家业,然后又当上了这个一家之主,届时还能有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以及尘轩院的容身之所和存在吗?阿宝不敢想像,也无法想像。
关于这些最现实的问题,绿萝自己何尝不清楚?何尝不发愁?
只是,燕尘那个傻儿,他自己是不懂得任何争取,也暂时没有什么能力和有利的条件为自己争取的。
那么,最后的问题,还是会累积到绿萝这个大少夫人这里,成为她肩头的重担。
“阿宝,以后这些事情,别拿出来当着燕尘的面说!”绿萝顿觉心绪烦闷,每每这种最现实的问题,砸到她的头上时,都会让她有些无奈。
她只有柔弱的这么一双肩膀,能否撑得起整个尘轩院,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所能承受的压力。
燕尘傻儿,如今的智商,一天比一天高,已经不再是从前什么也不懂的傻儿大少爷,所以,绿萝才有此叮嘱。
燕尘耳尖,果然动了动。
不久,便机灵地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媳妇,“媳妇儿,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没有,你听错了!”绿萝对此不想解释。
“有,就是有,我明明都听见了的,媳妇,你坏!还有阿宝,你也坏!你们都瞒着我,不说给我听!”燕尘大少爷脾气上来。
“大少爷,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多嘴!”阿宝见情况不对,自己无意中惹出了麻烦来。
“不关你的事,你先下去吧!”绿萝心绪繁乱,挥了挥手让阿宝先行离开。
阿宝也很识趣,自己明明都惹了祸,也没什么好再说的,沮丧地离开。
“燕尘,来,你坐到我这边来,我有些话要好好问你!”这四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绿萝便向燕尘招了招手,而燕尘这位傻儿大少爷也似乎很听她的话,乖乖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媳妇儿,阿宝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他都走了?”在燕尘这个傻儿看来,他也是有基本的一些分辩,但只是这种分辩还是最简单的。
“不,阿宝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有事必须要先去处理!来,阿宝,你告诉我,你想不想爹爹?”绿萝试探地问道。
燕尘拼命地点头,“我有好一阵子都没见到爹爹,我想他!”
在这个府里,除了自己的媳妇,以及阿宝之外,燕尘傻儿最亲近的人,恐怕就是燕家老爷,也就是自己的爹爹。
“那回头我带你去前厅找爹爹去,好不好?”她试着哄劝道。
燕尘傻儿拼命地点头,“好,去找爹爹,爹爹有好吃的点心!”
他自然是没有忘记上回,那一盒好吃的点心。
“你呀,什么时候都不忘惦记了你的点心!不过,我们找爹爹是有正事要做,燕尘,你想不想出府?想不想四处逛逛走走?”
燕尘傻儿再次拼命地点头,指着高墙之外,“外面很热闹,也很好玩。”
“对,外面有很多好玩的,但是我们得求爹爹,放我们出去,可以随意进出?这样我们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出府,便什么时候出府?”自己憋在这个小小的尘轩院里,也已经憋得有些难受。
“好,我去求爹爹,爹爹一定会答应的。”燕尘傻儿似乎已经全部听懂。
“燕尘以后想不想自己做点儿事?自己做事自己赚钱的那种?然后,想不想再另外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大宅子?”绿萝总觉得这燕家的大宅子,始终是不属于自己的,她在这里找不到一点点属于家的温暖。
而在不久的将来,她希望自己可以和燕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宅子,宅子并不想要很大,只要够住就好,然后环境清静些,再加上阿宝,然后把秋月丫头也喊回来,大家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这样和和乐乐的日子,才是她想过的这种田园生活。
“想,我想赚银子养媳妇儿!让媳妇儿有好吃的好穿的!”燕尘傻里傻气地回道。
“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不过这个赚钱呢,是个很苦的差事,有时候会很累的,不是你想放弃,想中途不做,就可以停下来的,你怕吃苦吗?怕累吗?”绿萝笑着打趣他。
这一阵子,在她的调教和‘点拨’之下,这个燕尘傻儿,越来越懂事,每天泡灵泉,饮灵水,服灵丹,一直没有间断过,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坚持不懈和付出,让这个燕尘傻儿重新脱胎换骨,蜕变成一个正常人!
当然,她亦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也不是短时间之间就可以达成所愿的。
只要这个傻儿自己不放弃,那么她是永远不会主动放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