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说来惭愧，举人。”
妈的，学霸装逼。
李玄夜就算是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这古代的举人可不是说考就考的。
怎么也顶得上以前的一个985。
而且这人看着顶多也就二十岁。
多的是考了一辈子也不中个秀才的。
这个年纪考上举人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还惭愧什么惭愧。
不过李玄夜好奇的是都已经是举人了，怎么混的这么惨。
“若是中了举，便该有地方官职才是，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好歹也是国家编制，不至于看上去这么的穷困潦倒吧。
书生道，“没有当差。我……我被取消了举人的资格，今后也不得科考了。”
“这是为何？”李玄夜问。
只见这原本还十分淡定坦然的书生此刻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却立刻变得十分的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抠动，呼吸也开始变得局促起来。
李玄夜与赵启对视一眼，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
“我……我考场作弊。”
书生垂下头，再没有吭声。
回到李府，李玄夜并没有急于催促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由着他静静地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启去询问了俞敏，差了记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俞敏怎么说？是被人陷害吗？”
虽然对这个人了解不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玄夜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但是结果却与李玄夜想的完全不同。
“还真不是诬陷，这个书生名叫洛玉成，十岁中了秀才，十五岁便中了举人，是这一带有名的神童。”
“可是在中了举之后，这洛玉成帮助一个叫常石的人考秀才被抓住，在官府上记了名，落了档，这些案子都是有记录可查的，并不冤枉。”
李玄夜闻言，转头看向屋中呆坐的少年。
十五中举，若是好好科考，以后定然是有大好前途等着他的。
再怎么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来。
“帮人科考，无非就是……”李玄夜看向赵启。
后者点点头，“图财。”
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若不是着急用钱的话，没有人会选择走这条路。
李玄夜总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张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去查查，这洛玉成家里可有什么急用钱的地方，或者是有什么人生病受灾之类的。”
“这个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
李玄夜点点头，“不知道这科考还能不能再……”
李玄夜自言自语地琢磨着。
赵启道，“不行了。我走之前也问过俞大人，俞大人说，这科考舞弊乃是极大的罪名，当初还是王家走了些关系，用了银钱将人给保出来的。不然光是那打在身上的板子都能叫他后半生落个残疾。”
“科考舞弊的人都是直接递了名单给礼部和吏部入档记录的，不是下面的官员可以决定更改的事情。”
“张家？”
“是，就是我们下午见到的那个张氏的母家。听说是张氏回娘家哭了三天，这才求动了张大人出面。不过这件事当初办的十分低调，知道的人并不多。”
回娘家，也就是张氏在那个时候已经出嫁了。
李玄夜看看赵启，又看看在里头的洛玉成。
“郎有情妾有意？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里头说法不少啊。”
李玄夜走进去，看着洛玉成，伸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当当当三声，洛玉成飞远的思绪也被李玄夜给敲了回来。
他看了李玄夜一眼，又神色恍惚地看了一眼门外。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李玄夜感觉洛玉成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这样给人感觉是有典型的抑郁症的。
只不过古代大概不太懂这些心理疾病。
他拉住洛玉成，失笑道，“你上哪儿去？”
洛玉成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回家中，我母亲还在等着我。”
李玄夜长舒一口气，“你母亲那里我刚才已经打发人去照顾了。”
等他想起来回去，只怕老母亲也早就饿死了。
听完后，洛玉成又傻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看着前方的空气，再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一切，都是在提到科举舞弊之后开始出现的情况。
看来，这是他的心结。
“他这是怎么了？”赵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玄夜抬了抬手，退了出去。
“找人看着他点，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
“他这是忽然疯了？”
“差不多吧。他有心病，一提科考舞弊案他就会成这样，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赵启似懂非懂地点头。
李玄夜想了想，凑在赵启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能行吗？”
李玄夜耸耸肩，“试试呗，反正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赵启点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次日，天色大亮。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打在洛玉成的脸上。
收到刺激的双眼缓缓打开。
洛玉成看了一眼周围，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直接腾空坐起。
“这是哪里。”
昨天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现。
洛玉成想了想，“不会是李府吧。”
“你猜对了。”
屏风后，李玄夜提着一支笔走了出来，笔尖上还在滴着没有带尽的墨汁。
洛玉成连忙起身。
“昨天……我有些不记得了。”
李玄夜看到今天清醒之后的洛玉成又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了，跟昨晚失魂落魄的那个书生完全不同。
李玄夜随意道，“没事，就是你吃了点东西，昏睡过去了。”
洛玉成有些怀疑地抬头，“果真吗？”
“你记得？”
“不记得……”洛玉成声音小了下来，“只记得我坐在堂中，有些模糊。”
“那不就行了，我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骗你做什么。”
李玄夜说完，指了指屏风后的桌子。
“来瞧瞧这个。”
洛玉成低头将自己的衣衫拢好，跟着走了过去。
屏风后，是李玄夜写的一封举荐信。
上面该写的已经写好了，就差最后一个落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