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的手里拿着一把火折子,他翻进何府的宅院,将火折子打开,凑近了看着手里的玉锁。
背面是几只猫儿在打闹的画面。
赵启跟在身后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这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
看着也不过是寻常的春日图。
“这是狸猫。”李玄夜审视着院中的一切。
“狸猫?”赵启眼睛瞬间睁大,“狸猫换太子?”
赵启此刻忽然想起之前在院中看到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的手上有上有茧子。像是长期握刀所致。”
“是握刀,可握的不是杀人的刀剑,而是乡下收割粮食的镰刀。这两种刀成的茧子看似一样,可是在成茧的位置上有细微的差别。”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不是何其芳的儿媳妇儿,大概是来找我们的那个驼背老人的儿媳妇儿。”
“而何其芳真正的孙子,只怕还藏在这座宅子里。”
这女人最后所求,也不过是一个痛快。
那枚毒药丸,刚好能送他们母子离开,免受皮肉之苦。
李玄夜踏着院中的碎石,一步步地朝里走去。
宅子不小,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密室,搜索起来亦十分的困难。
李玄夜回忆着下午时候与女人说的几句话。
“食物……粮仓、地窖。”
李玄夜微微歪头,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找找看,这里应该有一处地下是空的,多半是隐藏起来的地窖所在的地方。”
“是。”
有了大致的方向之后,寻找起来就有眉目了。
赵启开始一处处的排查,听鞋子踩踏落地的声音就能大概判断出地下到底是空还是实。
“主子!这里!”
李玄夜赶忙过去。
赵启蹲在地上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砖石。
一道不同寻常的闷声传来,与周围截然不同。
“应该就是这下面,就是不知道开关在哪里,这周围没有什么入口。”
李玄夜看看四周,“应该就在这附近,不会太远。”
何其芳既然刻意留下线索,就不会将开关设置的太离谱。
李玄夜顺着手里的火折子,一处处查找着,不敢叫太多人来,害怕这赵宏的人还在附近埋伏着。
李玄夜和赵启在周围查看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
就在他打算明天再来的时候,忽然起身,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花盆。
李玄夜快步走了过去。
这花盆上面虽然也有灰土,可瞧着却像是后天人为弄上去的一样。
李玄夜蹲下来,注意到这花盆上面画着一种花卉。
“石榴花。”
石榴之意,多子多福。
子嗣。
李玄夜伸手想要将这花盆拿下来仔细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谁知道这一推,花盆竟然直接朝后面平移了过去,紧接着,不远处一道地道的出口显露了出来。
“找到了。”
李玄夜与赵启一前一后,进了地道。
里面不大,堆满了食物和金银财宝。
最里面的一张床上,一个模样与何其芳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正睡得香甜。
李玄夜做出噤声的手势来,不愿意扰了这个无辜的孩子的美梦。
他看看四周,见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
李玄夜上前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册子,还有一封信。
李玄夜展开信一目十行看过去,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赵启想要凑过去看,却被李玄夜给按住了。
低头对视,赵启看到了李玄夜眼中难以压抑的激动。
“主子?”
赵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李玄夜吞了一口口水,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通敌叛国。”
六个字,清晰地在地窖里回荡。
赵启上前想要确认,却被李玄夜给拦下来了。
“别看。”
赵启一愣。
“主子,有了这个,是不是就能扳倒太子了?”
“哪有这么简单。”李玄夜说,“太子是一国储君,时机未到,就算是有些东西也难以将他从东宫位置上拽下来。我们如果没有把握一击致命的话,那么这东西说不好就会反过来要了我们的命。”
李玄夜将东西收起,从始至终没有叫赵启看一眼。
“今晚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至于这个孩子。”
李玄夜看着在床上熟睡的稚子,终究不忍。
“何其芳临终托孤,既然他忙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好就这么把这孩子丢下。”
全当时还何其芳一个好处罢了。
“想办法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叫他正常长大。记住,何岚的儿子已经死了,这个孩子不过是个孤儿。”
赵启点头,“这件事奴才一定办妥。”
李玄夜回头看着这一地窖的金银财宝,终究叹了一口气。
何其芳一生算计,为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可最终,却也真的成了‘身外之物’,这里的一切,没有被他带走分毫。
人一辈子,有时候求的是什么,或许就连自己都不清楚。
回到李府,李玄夜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
而何府很快也倒了,官府查抄,何其芳的命也一道被划在了他儿子的案子里,没有人追究何其芳是死在这之前还是之后。
曾经在江南煊赫一时的家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那些财富在权利面前,甚至不如一根牛毛。
都不用吹口气就倒了。
李玄夜看着何其芳,心里忍不住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书房中,油灯昏暗。
桌上映照着李玄夜的侧影。
阴影之下,便是何其芳留下的有关太子通敌叛国的证据。
太子这些年为了养活手下的人,已经跟崇横勾连的太深太深了。
甚至通过太子这条路子,崇横很可能已经渗透到了六部之中。
这些都是李玄夜所始料不及的。
而从中可以窥见的是,太子东宫的位置并没有外界看上去那么的稳固。
皇帝对太子的制衡应该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
不然太子不会冒险到这种地步。
须知道,这大盛朝将来终究是太子的。
他如今埋下的隐患,将来都可能炸在他自己的手里。
崇横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年大盛对崇横做的事情,如今崇横也算是还回来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崇横内部的势力也并没有统一。
至少从面上看来,与太子交涉的仅仅是崇横皇室中的一股势力,即崇横的大皇子拓跋廷。
余下的几个皇子呢?
是不是分别在大盛都有勾结的势力?
这其中有多少牵涉到了江南水患的事件。
一切就像是一个麻团一样,当你刚刚整理出一些头绪的时候,轻轻一扯,去发现后面连接着的东西更乱更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