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过后,徐玉回京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只怕是有心人盯着,被人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不好了。
所以从章子游“称病”后算起,足足等了四天,徐玉才启程离开。
临走前,徐玉专程来叫人谢过了李玄夜。
小鹅恭敬地朝李玄夜行了一个大礼。
“我们家主子说,本该是亲自来道谢的,只是如今身份不变,若是前来,怕是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反倒是害了侯爷。”
李玄夜不方便伸手搀扶,便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王妃娘娘客气,说到底是娘娘眼界宽,格局大,看得远,下官不过是派人过去保护娘娘一二罢了。”
“侯爷不必客气,我们娘娘说了,侯爷事事思虑周全,能够为我们主子着想,我们主子都是记在心里的。只说等王爷与侯爷回京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的准备一桌家宴,感谢侯爷的大恩。”
这件事情看似不过是寻常,可是对于徐玉而言有多么的凶险,只怕是只有女子才能够懂得。
稍有一个处理不当,便是万劫不复。
李玄夜垂眸,沉声说道,“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是人谁没有私心。只不过单就侯爷能够与我们家主子商议周全,就已经是极好的了。女子不易,难为侯爷是真的体谅我们。”
李玄夜没有做声。
许久这小鹅竟然是垂了泪下来。
李玄夜以为是她担心自己的前程,便说道,“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我说了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就定然不会,日后就算是你家主子不好出面保你,我也可以给你做主,找个好人家不成问题。”
小鹅点点头,随后笑道。
“侯爷想多了,我一个奴才,自小就跟着我们家主子,只要主子好,我就好,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我只是替我们主子高兴。”
“嗯?”
“不瞒王爷,我们主子回京之后,便就要着手扶正的事了。”
侧妃扶正,看似只少了一个字,可这身份和地位的变化,可不亚于妃子登上皇后。
一步之差,可走完这一步,有时候要穷极一个女子的一生。
“可喜可贺,恭喜王妃了。”
小鹅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侯爷,我们就先走了。”
李玄夜微微骇首。
他看着这个长着一张鹅蛋脸的小姑娘,彼时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感受,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倒是个忠心。
彼时李玄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当时的一念之仁,竟然叫这个小姑娘记了许久,甚至用自己的命还了这份恩情。
这是后话。
当时李玄夜送走这徐玉之后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军中流言纷扰,徐玉离开,也算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接下来就只剩下去见镇南王了。
不知道是不是屠刚私下做了什么,只是这镇南王的信却是送来了。
信上说,镇南王得知他们在东南大获全胜之后很是开心,想要设宴款待他们,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三日后,基本上也就是即刻启程,快马过去的时间。
其中让李玄夜来看的隐含条件就是,这大军不能动,还是要留在这个滨海小城里,只要他们两个人过去就是了。
“镇南王也心慌啊。”李玄夜笑着拍了拍手里的信。
八皇子叹了一口气,“他心慌,可到底有路可走。咱们呢?”
这场鸿门宴,到底去还是不去都是个问题。
更别说,真的去了之后,要与镇南王谈些什么?
李玄夜想了想,说道,“镇南王手里,起码有二十万兵马。”
八皇子忽然警觉地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十万兵马,加上我们的五万,就是二十五万大军。而且,镇南王的手里,不仅有人,还有能征善战的将军,地处东南,离江南一带也近,若是奇袭江南粮仓,顺利的话,两天之内就能解决战斗。”
八皇子缓缓起身,直愣愣地看着李玄夜。
“你不会是想……”
李玄夜转过头去,看着八皇子的样子轻笑一声。
“自然是不能,您是皇子,若是造反,镇南王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咱们。”
从来没有听说过朝廷覆灭之后,皇子还能够好好的活着的先例。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已经无路可走了。不管是回京,还是在这里与镇南王就驻军之事谈判,成与不成,我们似乎都没有什么活路。”
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
若非是看透了这点的话,这章子游也不会在赶来的时候那么的嚣张,连八皇子这个王爷都不怎么当回事。
八皇子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们是不是可以折中呢?”
“皇上愿意折中,镇南王愿意吗?”李玄夜说,“要么就彻底退出去,要么就誓死不退,这么一寸寸的忍让可是兵家大忌,有一就有二,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现在镇南王可以退一步,选择折中,那么之后呢?
下一次难道还要折中?
这跟被推恩有什么分别?
当年皇帝又不是没想过用这样的办法逐步削藩,可最后没有一个藩王肯配合的。
镇南王不是傻子,坚持了这么久,现在就这么轻易妥协,绝对不可能。
想要让镇南王同意就必须要有逼得他不得不同意的条件,并且还要做好把镇南王逼得狗急跳墙的准备,这中间的尺度想要拿捏好,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手里没有这么多的牌。
“照你这么说,镇南王是肯定不可能接受驻军的了。”八皇子问道。
“是。”李玄夜回答的肯定,“要是有办法的话,前几年皇上和朝廷大力削藩,镇南王早就妥协了,轮不到我们在这里谈判。”
当时几个藩王都不同程度的被皇帝忽悠的让自己的实力受到了削减,唯有镇南王,就是不上当,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这次费这么大的力气要他们来试探。
“所以,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把镇南王当成我们的朋友,而把朝廷当成一个短暂的敌人呢?这样来考虑的话,我们的选择似乎就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