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先要叫这些匪寇听我们的调遣怕是也不容易。”
他手上没有兵，武力收编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以银钱收买，又不现实。
此刻赵启却是笑着说道，“便是老天爷帮忙，前些日子我知道我当初在邻村自小长大的结拜兄弟此刻正在山上一处山匪寨子里当二把手，还与那山匪头子的女儿成了婚。”
“此寨名叫玄武寨，是这附近有名的大寨子，人数和占得地盘都是最多、最大的。”
“爷若是信得过，奴才就先去探探路，说不定能带回来意外惊喜。”
李玄夜便允了这件事。
赵启也不拖拉，当天下午就收拾出门了，到了第二天傍晚，门房来报，说是赵启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
“主子，这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名叫郑则光，就是我之前说的玄武寨的二当家。”
对面，一个身高八尺、体型粗壮的汉子站在那里。
或许是赶路的原因，在还不暖和的初春，这男人竟然光着半个膀子，身上冒着袅袅的白气。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健康而矫健有力。
郑则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李玄夜。
赵启不断地给他使眼神，示意郑则光行礼参拜，后者却不为所动。
“我们大当家说，你提的事儿不是不能谈。可要谈，也是该你和我们大当家的去谈。”
男人的声音沙哑粗犷，像是有刀子在他的嗓子上划过留下了伤疤似的。
“可以，不过我要简单准备一下。”
郑则光道，“有什么好准备的，现在随我一道出发就是。”
赵启往前一步，“我陪主子过去。”
“不行！”郑则光眉头紧皱，“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这次只单独见他一个人。别人要是跟着去，这事儿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赵启狐疑地回头。
很明显，这些事情没有提前跟赵启商量。
李玄夜有些犹豫。
眼前这个人似乎不是带着多少善意来的。
这些山野匪寇，到底是刀尖上嗜血的亡命徒。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在算计什么，心里在谋划什么，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来。
“我们大当家的说了，我们是不入流的匪寇，大人要是看不起我们，不想来自然也没有人能够强迫大人来。”
李玄夜眼皮翻起，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许久，李玄夜唇角勾起。
“我不是什么大人，朝廷没有给我任何的封赏，我与你一样，是白丁一个，看不起看得起，在我们这些只为了活命奔波一生的老百姓之中，实在是没必要提。”
说完，李玄夜笑意越发深了。
“既如此，劳烦郑兄弟带路。”
云层厚重，将天上的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吹着仍旧带着寒意的晚风，打在人面上微微有些泛疼。
寂静长街之上，李玄夜与郑则光一路直奔那玄武寨所在的青云山而去。
这山上到处都是荆棘密林。
李玄夜作为一个00后，还真的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至于这个身体的原主，那更是标标准准的公子哥。
这别说是走这么难走的山路了，就是在自家院子里，那也都是下人背着的。
新鞋子穿三年，脚上都不带有灰尘的。
眼下这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有野兽嚎叫的野山，对李玄夜而言，心理生理上都是莫大的挑战。
即便是有郑则光以高大的身形在前面开路，李玄夜还是时不时地被荆棘划伤，活着是勾住了衣服。
走在前面的郑则光余光中映着李玄夜的身子，鄙夷之色越来越深。
若非是他拜把子的兄弟亲自来说，这样一看就没有吃过苦的贪官污吏，他见了便是一刀，全当是为民除害了。
撕拉一声。
布料破碎的声音传来。
郑则光回头去看，便见到李玄夜胸口的布料已经彻底被荆棘划破了，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郑则光冷眼看了一眼，却没有停下，转过身抬脚便走。
“郑兄弟。”
郑则光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怒意回头。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路上耗着。你要是再跟不上，便小心这山里吃人的野狼。”
李玄夜往前，抬手拿出一枚金灿灿的金疙瘩来。
分明周围没有半分的光亮，可此刻这金疙瘩在夜色中却格外的醒目。
“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则光的语气并没有因为这枚金疙瘩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改变。
“这给你，你背我上山。”
郑则光起初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之后紧跟着的便是勃然的愤怒。
这怒气叫李玄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先别急。郑兄弟，你们落草为寇为了什么？除了义，更多的难道不是为了吃饭生计么？”
“这两年江南不安生，别说百姓们了，就是往日小有余财的家中经过这两年的折腾也不富裕了。”
“这枚金疙瘩，可是能叫你们寨子里的兄弟在这灾年管一年的吃饭问题。”
“你背我，既能给你的兄弟们提供一年的保障，同时还能减少我们在路上浪费的时间，不是么？”
郑则光的眼神在李玄夜的一番劝说下开始出现了犹豫心动的神色。
李玄夜见状直接将这金疙瘩塞进了郑则光的怀中。
“我知道郑兄弟瞧不上我，可你到底是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得带着我去见了你们老大才行，因此，不如这样，大家都省些力气。”
郑则光犹豫着，将金疙瘩收了下来。
李玄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半条命算是买下来了。
挣钱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李玄夜就这么被郑泽光给背进了玄武寨。
这玄武寨不大，但是设计的却十分的巧妙。
寨子墙体又厚又高，就是比起县城的城墙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光是这寨子的大门就有好几处机关设计。
内里有许多包着红色头巾的人在巡逻守夜。
见到郑则光和李玄夜进来之后，这些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除了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凶狠和对实力的衡量。
这种目光就像狼一样，狠、狡猾、嗜血，好似下一秒就会对目标物一击毙命。
这都是常年舔血的人才会有的眼神，跟官府那些被养的肥头大耳的士兵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李玄夜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赵启会说，如果不是害怕激怒朝廷，引来军队的大规模绞杀的话。
就凭城里的那些个士兵，只怕一个玄武寨就能把一个城给打下来。
“大哥，人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