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爷对朝廷此次进驻东南的调令有何看法？”
八皇子问出口后，镇南王默默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随后才说道，“朝廷的调令自然是好的，我身为臣子，理当配合。”
八皇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玄夜，后者想了想，出声问道，“既如此，便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将五万人马分作五部分，分别进驻东南核心五城，到时候还要王爷配合才行。”
镇南王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二位刚来，对这东南的民情不甚了解，我慢慢说给二位听。这东南之地，虽然看着是在我手里，由我一人镇守，但实际上，这些年来因为倭寇水贼侵扰，已经被分成了好几部分，各地的百姓，许多都不认我，对朝廷的反抗声也不小，有些乡镇甚至山匪带着百姓占山为王，我手里的人到底有限，只能保证他们不闹事，却无法控制着泱泱民心啊。”
李玄夜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再后来，这八皇子和镇南王说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用废话来形容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问就是配合，问怎么配合，那就是不知道，我不管事，老百姓不听我的。
李玄夜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插一句话。
等过了个把时辰，时间也不早了之后，李玄夜和八皇子就一起告辞，从镇南王这边离开了。
此刻天上月色高悬，柔柔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来。
八皇子问道，“这镇南王真的会打马虎眼。说来说去，既然你找不到什么错处，又不真的解决问题。”
废话文学也是叫镇南王运用的淋漓尽致。
李玄夜叹了一口气，“关键你还没有办法说什么。如今东南民心涣散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没有镇南王说的那么夸张，可到底因为之前黑泽目的话，东南民心动乱，朝廷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镇南王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实际上，矛头却是在指着朝廷。
“说到底哪有什么民心动乱，军队入住，百姓哪里能说得上话？”
李玄夜摇摇头，“非也，百姓有时候是百姓，有些时候，也可以不是百姓。”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问殿下一句，这镇南王手里的士兵算不算是百姓？”
八皇子闻言想了想，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该不会是说，镇南王会让自己手下的人乔装打扮成百姓的模样，去阻挠驻军吧？”
“我只是猜测，只是，我要是镇南王的话，就会这么做。”
今晚镇南王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本来这东南的百姓就民心不稳，镇南王手下的人要是带头在百姓堆里闹事，跟随着只怕不少，到时候朝廷就算是查，怎么查，说得清楚吗？就算是查清楚了，怎么治罪？百姓受起鼓动，自然是向着镇南王的，朝廷因此治罪镇南王就是在跟整个东南的民心唱反调，届时搞不好会闹出大乱子。”
说到底，朝廷已经失去民心多年了。
八皇子闻言也是连连叹气。
“镇南王对你我的防备心很重，此刻我们说什么，他大概也不会信，不会听。”李玄夜说道，“两头堵啊。”
就算是他想要和镇南王合作，可这样对付朝廷的事情，若非是有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是做不成的。
当晚，李玄夜一晚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朱慎思和朱妍就找了过来。
两人看着李玄夜眼底的乌青，吓了一跳。
“你这是生什么病了。”
朱慎思把手里的好酒放下，惊愕地看着他。
“你倒是不怕叫你爷爷知道了，大白天的跑过来找我。”
“今儿我爷爷出城去办事了，自然不会查到我们这里来，不然我敢来吗。”朱慎思说道。
李玄夜起身，抱着朱慎思带来的酒坛猛地喝了一口，愁的直叹气。
“你怎么大白天就喝酒？”
“你带来难道是叫我看的？”李玄夜反问。
“我这是准备中午跟你备点小菜一起喝的，可不是叫你大白天喝闷酒的。”
“哎，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李玄夜说完，仰头又是一大口。
朱慎思坐过来，对李玄夜说道，“其实我来是有话想问你。”
“说。”
“你之前跟我说的是真的吗？”朱慎思问道，“你也不想军队留在东南？”
李玄夜看了朱慎思一眼，淡淡地哼了一声。
“为什么？”
“很简单。”李玄夜说，“这五万大军，不留在东南，就能为我所用，成为我和八皇子的保命符，要是留在了东南，镇南王会不会让我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就算是我能平安回去，后患也无穷。”
不论是继续让他侵占东南的领地，还是回去之后面对皇帝的清算，他的立场都很尴尬。
“那你为何不带着五万人马投诚？”
“八皇子把我当兄弟，他的名字就算是不能青史留名，却也不可遗臭万年，他能登基为帝，却不能成为篡位之子。”
“更何况，京城还有我的家人。”
李玄夜许是此时喝酒喝猛了的缘故，竟然了有了几分醉意，与朱慎思说话的时候便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加掩饰。
朱慎思犹豫了许久，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帮你与我爷爷一起合作。”
“你在你的爷爷的眼里就是个小孩子，顶多也就是被我蒙蔽了，不会把你的话当回事的。”李玄夜关于这点倒是看清楚了。
本来一开始他也是打着朱慎思的主意的，但是后来很快就放弃了。
“我有办法，我说不行，但是我爷爷会看。”
李玄夜皱眉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慎思凑上前在李玄夜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李玄夜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些惊异地看着朱慎思。
“这事儿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我不可能来找你说。”
李玄夜握着手里的酒杯，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消化朱慎思说的话。
“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你给我也吃一颗定心，我这可是把我全家的命都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