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下险些出事。
要不是李玄夜的人刚好路过的话,这次她只怕是就要死在那边了。
这帮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李玄夜缓缓合上书信,眼中也多了几分严肃的神色。
“他是要找赵印来给我施加压力,还算是不傻。”
此时他的身份暴露,这吴绡就算是再傻也应该明白自己是给拓跋玉办事的人。
在崇横,拓跋玉毕竟是皇帝,很多事情就算是世家联合施压也是有些不够的。
更何况,现在的吴绡可没有这个本事。
但是大盛有。
自己这个大盛的通缉犯,可是大盛朝堂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吴绡在这里面完全可以充当一个渔翁得利的人。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白冰心说,“我们已经在尽力帮你拦截消息了,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李玄夜的身份是肯定暴露的。
两头都会知道。
这之后紧跟着而来的麻烦有多少,谁都不好说,但是却谁都知道这麻烦不是一星半点。
明月高悬,天地只见分明明白一片,但是李玄夜此刻却是有些不知道眼前的路在哪里了。
“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好半天,白冰心只等来这么一句话。
见李玄夜有些茫然的眼神,朱妍起身亲自把白冰心给送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朱妍说道。
“要给他一点时间。”
“我倒是有的是时间,只是我害怕这消息拦不住多久了。”
朱妍闻言说道,“能够拦多久就多久,至于后面的,就看天意了。”
白冰心听了这话也只能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多说就走了。
“对了,这个东西你给那手上的兄弟。”
白冰心递过来一瓶药。
“这个叫易容霜,擦在人的脸上可以掩盖身上的一些伤疤、胎记之类的东西,今晚他必然是暴露了,这个东西能够帮他躲一阵子。”
朱妍眼前一亮。
“多谢,这个可是帮了大忙了。”
“别高兴的太早,这个只是能应付一时。”白冰心解释道,“这个不能碰水,时间不能太久,而且还经不起仔细看,你最好是叫他赶紧找找别的办法,伪造一个同等的伤口出来。”
朱妍点点头,收了东西之后就送人走了。
回到房里,看到李玄夜正站在窗户旁边静静地看着外面发呆。
他很少会出神,平时即使是在向自己的事情也基本上对周围的环境变化是保持一个警觉的状态的,但是现在却是连她走到了身边都没有发现。
朱妍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但是里面的瞳仁是空的。
“咳咳。”
她咳嗽了几声,李玄夜的瞳孔才瞬间荡漾开一丝意思。
他转过头来看着朱妍,有一种大梦初醒的茫然。
“白家的姑娘走了?”
朱妍点点头。
李玄夜没有再问别的,朱妍也就没有再说。
两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想着各自的心事。
许久,朱妍的声音清淡地在空气里散开。
“月是故乡明,我家里的月亮就比这里的月亮要好看很多。”
李玄夜有些无趣地说道,“天下都是一轮月亮,只是你的心理作用罢了。”
“不,就是要更圆。”朱妍说,“小的时候我经常跟我哥在月色下面下棋说话,那个时候我哥会和我讲很多道理,他说,棋局上是有人生的,茶里也是有人生的,很多东西,需要我去静下心来感悟。”
李玄夜余光缓缓在她的脸上扫过。
“那你感悟到了什么了吗?”
朱妍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齐齐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喜欢下棋品茶,还有什么插花女工,我最讨厌了。但是又没有办法。”
“这插花和女工我哥是教不了的,所以他就来教我品茶和下棋。但说实在的,我也听不进去。”
那个时候每天只是有理由能够偷懒了。
毕竟比起阿爹找的师傅来,他这个哥哥显然是更好糊弄的。
可惜最后在阿爹发现他们每天都在胡闹之后,就把人给换了,找来了整个东南最厉害的一个教导嬷嬷,还说是什么从宫里出来的。
确实是严格,也确实是有本事。
最后她的拿一手打茶插花的本事都是从这个嬷嬷身上学来的。
“我哥虽然没有教会我多少有用的东西,但是他有一句话我却是记住了。”
“嗯?”李玄夜追问。
“那个时候我有个毛病就是在下棋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进攻,怎么一口吃下敌人最多的子,怎么样保全自己的地盘。”
“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会输,搞得我很挫败。”
“后来我哥跟我说,这就是在告诉我,人有的时候要以退为进,学会小赢,学会小输。只有小输,最后才能换来大赢。”
李玄夜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朱妍的眼睛。
朱妍知道他听懂了,抬头迎上去说道。
“我哥还说,这个道理,也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忘记。”
“因为他们机关算尽,因为他们的世界里万无一失。所以他们追求的是大赢,是一直赢,是从无败绩。”
“所以时间一长的话,他们就忘记了这个退字是怎么写的。”
“但是世界上偏偏就没有真正的算无遗策,物极必反。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实时变化之下,很多东西也是来不算计的。”
其实之前在大盛李玄夜也是很大一部分是栽在了这上面。
因为他太聪明了,也太强势了。
尽管是中间一度把自己隐匿起来,可他的姿态却也永远给人给人的感觉是在上的,是胜券在握的。
而且那些隐忍也只是不动而已,并不是输。
这么一步步下来,他就成了那个赌桌上面唯一一个的赢家。
所以其他的输家开始联合起来收拾他,局势就瞬间变化了。
现在李玄夜其实又开始了这个错误。
“我倒是觉得,荣国公这个时候的逼迫不过是狗急跳墙,他寻求的是自保,为什么我们不能暂时向他妥协一下呢?我们也没有必要非要把这个人给解决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