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慎思有些没有听明白。
“很简单。”李玄夜说，“倭寇所有的是东南的不稳定，是他们可以减少进入东南的阻力，长驱直入，将之前拔出掉的根基重新搭建起来。”
“未来八皇子或者是十二皇子登基之后，是可以有这个权利方便他们进出的。”
听到这里，朱慎思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了。
“就算是八殿下和十二皇子之间为了争夺储君的位置无所不用其极，可是说到底，这大盛的江山以后也终归是他们的，他们这么做岂不是等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旁人？”
八殿下以后赢的储君的面儿是最大的，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会为了一时的便利和多几分必胜的把握就将东南的门户打开。
这简直是蠢到家了。
“这是你站在你自己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要是站在整个大盛，或者是整个东南的角度呢，你觉得倭寇的需求和这两位皇子的需求之间真的是矛盾冲突的吗？”
朱慎思垂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有些明白了过来，眸子里开始逐渐出现点点的灵光。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削藩？”
东南之地其实对于倭寇最大的问题来说并不是什么朝廷，也不是什么天险，最重要的是扎根在这里的镇南王。
当年镇南王来这里镇守最初始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守住东南的这个门户，然后将倭寇拒之门外。
这么多年，他们也做的确实是很好。
这么一只庞大的队伍压在这里，倭寇只能采取那种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方式，甚至有时候在一个地上打下来的战利品都不敢贪恋多拿，生怕过了一会儿之后这镇南王的兵就来了。
虽然在东南之地除了镇南王之外也有朝廷的衙门，但是那基本就是一个摆设，没有人当回事，估计朝廷自己都不会当个事儿来看。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只要镇南王从东南之地消失，或者说能够削弱他们的实力，对倭寇而言就等于是把这关门的东南给撬开了一个角。
而在这一点上，恰好皇室的想法跟倭寇是不谋而合的。
对于皇帝来说，这些手里握着重兵的藩王一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尤其是镇南王。
皇帝想要削藩的心思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这些年的剑拔弩张，几乎是将这个事情给摆到了明面上。
到时候倭寇只要跟他们两头一合作，其实最后要倒霉的还是镇南王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你的威胁要比那个小小的倭寇大多了，至于东南的这些百姓么，他们的生或死，又或者是平稳的生活，在统治者的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只要这东南之地是在大盛的版图里面隔着，就算是这地方寸草不生也没关系。
总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的。
重要的是拥有。
非重要的经济支撑地的安稳，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的朱慎思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玄夜会说他这次来东南也是在救他。
此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活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面出不去。
总以为只要稳住东南就可以好好的把爷爷交给他的担子都守住，只是却忘记了外面的环境是瞬息万变的。
在他的眼里是庞然大物的东南，要是落眼整个大盛而言，并不是致命的东西。
李玄夜说，“所以，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先一步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或者说，你跟倭寇来合作，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朱慎思想了想，觉得前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于他们来说是有利可图的东西，想要完全斩断那是不存在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后者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跟倭寇合作，主动将他们给放进来？”
李玄夜点点头。
“你们这些藩王当年为什么会被抬到那么高的位置上？最简单的一个原因就是当年的大盛还没有现在这么稳定，四处在打仗，说不好哪天外面的人就打进来了，将刚刚平定下来的江山给重新推翻，所以才会倚仗你们这些开国功臣，不敢对你们如何。”
听说当年的几个藩王之中有一个靖北王，早些年几乎就是成了第二个皇帝，皇帝什么规章制度他就是什么规章制度。
皇帝今天手里有什么，他要是知道了，第二天必须要弄到。
这些事情要是落在现在，那就是典型的僭越、以下犯上，对皇室不尊。
这都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你，叫你诛九族，掉脑袋的事情。
但是落在当年呢，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臣子将一本本的折子递给先帝之后，先帝不仅没有责骂这个靖北王，反倒是还说什么，这些藩王都是用血肉帮着他打下江山来的功臣，就是他的异性兄弟，这样做也不算是什么。
有了这句话之后，这个靖北王就更加的嚣张了，还真的是把自己当第二个皇帝了。
等这边大盛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之后，先帝第一个就把他给收拾了。
斩草除根，十分的干净利落。
甚至手里的理由全到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东南也是一样的道理，你们之所以式微，其实跟你个人的能力关系并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环境在变，时势造英雄，这样的环境之下，你就算是再能力出众，也很难有所作为。”
“所以，与其被动地等着东南乱起来，自己成为那个被燃烧的柴火，倒不如你先来做这个搅局的人，只要东南乱了，镇南王的这个镇字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现在不管是崇横还是倭国，包括现在的大盛自己都还不够稳定，甚至储位都在内部争夺，皇帝是肯定不会叫东南在这个时候出现大的变动的，也不敢随便调兵过来，到时候怎么办还是要依靠你的。”
朱慎思听着眉头紧紧地拧着，眉宇之间全是谨慎和思考的神色。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么你呢，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