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一段距离，红晨才敢开口，“小姐何故要给张婷玉解药？”
那般蛇蝎心肠的人，就活该毁容说不出话！
“随便找个大夫，她的嗓子也能被治好，我下药的事情也就会被察觉。我不想他们怀疑我做手脚，索性卖个人情。”触碰张婷玉的脸时，她的手上有提前准备的药。
云清语微微勾唇，只是吃了她的药，脸上这伤，一辈子也别想好了。
水云间。
“真没想到，殿下肯给清语这个面子。”
“云大小姐相邀，本殿再忙也会来的。”君落衡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在去府衙的路上，红晨先一步将他拦住，并说明了来意。
如若不然，君落衡这般高傲，受过几次挫后，自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再凑到云清语跟前自取其辱。
云清语面露歉意，“之前对殿下多有得罪，其实是想试一试殿下的气度，没想到殿下竟有如此雅量。”
说着，起身替君落衡斟了一杯茶，“清语以茶代酒，向殿下赔个不是。”
“本殿一向不与女子计较，尤其……”君落衡清了清嗓子，磁性的嗓音酥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是本殿的有缘人。”
有缘人……一旁的红晨默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皇太孙说话属实恶心，小姐还真能忍，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这次的事情，难为大小姐无辜入狱了，狱中没受委屈吧？”
“殿下唤我清语便可。”
云清语面上带着浅浅笑意，蓝色衣裙衬得云清语粉脂凝香，丽质天成。君落衡竟舍不得移开眼睛。
“清语在狱中并未受委屈，好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还了我公道。”
“清语，”只温柔一唤，君落衡似要将浑身魅力散发出来，见云清语依旧淡笑着，两颊飘上绯红，心中又开始得意自满。
果然，没有女人能抵抗他的温柔陷阱，云清语一开始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而已。
君落衡自我陶醉的模样让云清语胃里翻滚，一阵反胃。
“清语如此，可是因你知晓我们的婚事？”
“嗯。父亲大人已经同清语说了。”云清语羞涩点头，声音也不自觉温软下来，“正因如此，清语不得不谨慎些许，还请殿下见谅。”
这样一说，君落衡心中了然。如今云清语对自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就代表认可自己。
若是云清语会听话，他倒是不介意对这个女人好一些，毕竟她的姿色和才艺都是万里挑一。
至于云清婉，那个女人虽也美艳动人，楚楚可怜。但和云清语相比，容貌才能甚至处事态度都差远了。
公堂之上，云清婉与云清语在面对兵部尚书发难时，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重新浮现在君落衡眼里，更加坚定了要娶嫡长女的想法。
都是嫡女，能娶这个即便不娶云清婉，也不会影响太师府对他的助力。而这人若一心帮助自己，兴许还会是一个贤内助。
君落衡的算计云清语看在眼里，心中更添鄙夷，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两人谈笑晏晏一字不落传入两旁的隔间中，暗自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
“小姐何必怎会突然对他这般恭敬？”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红晨都有些懵了。
“逢场作戏罢了。”云清语将君落衡送的红色玛瑙手串扔至一旁。
“屋子里的东西处理干净了吗？府中可有人有异样？”
“东西都拿去烧了，只是枕芯……”
冷冷扫了红晨一眼，云清语颇有些不满，“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吞吞吐吐了？”
“消息散出去后，府中的庶老夫人和二老爷，言行举止异常，二老爷今日还亲自出了府，绿澜已经跟了去。”
“二伯被庶祖母纵得这般纨绔，只知吃喝嫖赌，若被有心人利用倒也在情理之中。”
红晨点头，“二小姐得知此事后，并未有何异常，只明里暗里试探小姐是否能够出狱。”
闻言，云清语不过一笑了之。她这个好妹妹，如今是越来越按捺不住了。
“兰英知道后，让绿澜将您的枕芯换去了二老爷的房里，被褥换去庶老夫人的房里，还想让绿澜将那香也一并放了去。”
枕头被褥早已浸润了木板的味道，用久了也会带有这香气。
“没有放？”
见云清语面色无异，红晨心下看不懂，却还是依言点头，“那香放入了醉月居，无小姐的首肯，我们也不敢擅自再去。”
“去拿回来吧，我如今倒是不妨事。”
“小姐是想……”见云清语看过来，红晨忙垂下眸子，“奴婢多嘴。”
云清语要对宗亲动手，红晨放在明面上，分明是在暗示云清语不孝不忠。
“如你所想。”报复人的感觉真是畅快，今日在公堂上，云清语已经感受到了。
张婷玉的惨样和嚎叫，让云清语看着安心，听着舒服。
“是。”云清语没有怒色，甚至对于兰英突如其来的发狠不奇怪也不发问。
红晨是越来越懵了。她这是跟了一对什么样的主仆啊？
绿澜回来时已经天黑了。
“小姐。”
“嗯。”云清语正在翻看古籍制药，只淡淡应了一声。
“二老爷去了城南的金玉赌坊，属下衣着不便，又担心打草惊蛇，便没有进去。只问了几个出来的，得知在赌坊下面开有赌庄和拍卖场，而当中的赌注，许多都不是普通的赌钱。”
“二老爷是上午进去的，一个时辰前才回来。回来后仿佛轻松了许多，直接就睡了。”
“好，我知道了。”将才用药材配出来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云清语满意地做成了药丸。
“在做什么？”
“毒药。”说着，云清语便将手里药丸扔了过去。
“小语儿好狠的心，竟舍得给我毒药。”
“你怎么来了？”
“本公子掐指一算，你有事找我帮忙。”
“如果不说事，我就真的给你下毒了。”云清语说着，已经拿起了两个小瓷瓶。
“带你去个地方。”
云清语刚要发问，君子陌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君子陌的速度相较于绿澜快了许多，云清语几乎睁不开眼睛。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嘶~～”一阵寒风袭来，云清语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
“还不下来吗？”君子陌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云清语猛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不是小火炉，而是君子陌。
从君子陌身上跳下来，云清语尴尬地咳了一声，“你带我来这雪山上做什么？”
“本公子今日得闲，教你几招武功。”
武功？
记得前世银面公子也曾说过这话，可是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不会有杀身之祸，更何况身边还有绿澜，她什么都不必害怕。
“过来。”
“啊，好。”
散去心思，云清语忙快步跟了上去。
“今天教你吐气提气，也就是轻功所必备的运气。”君子陌走进了雪洞里，这里几乎一应俱全，有吃有用，除了有些高冷，不适合久留，再往深处似乎还有什么，有寒气在眼前，一时间看不清。
“如果学的好，末了本公子可有奖励。”
“什么奖励？”
“本公子的拥抱。”
“呸。”云清语忍不住啐了一口，“谁稀罕你的拥抱。”
君子陌挑了挑眉。
话虽如此，可云清语还是学得很认真。
一个时辰后，在多次失败后，云清语终于凭自己的力量，飞到了一丈高的冰台上。
“你没帮我吧？”云清语难以置信，看向了君子陌。君子陌为了不让她受伤，一直在旁边护着。
君子陌只是笑着摇头，“你这次起跳运气都很不错，我便没有管你。”
“真的？想不到我居然也有一天会轻功啊——”云清语刚兴奋片刻，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
云清语本以为会摔个四脚朝天，却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睁眼，君子陌深邃的眸光映入眼帘，似要将云清语深深印入心底。
云清语甚至能感受到君子陌的心跳，同她一般，有片刻的凝滞。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的目光连接在一起，舍不得移开视线。
四周寒气缭绕，隐隐有水声潺潺，纷纷扬扬，如落花般泄流，肆无忌惮，点点滴滴，也落在了她的心间。
这面具下的另外半张脸，究竟是何模样？
云清语第一次好奇君子陌的面容，缓缓伸出了手。
看着云清语的手逐渐靠近，君子陌本该将制止，却出奇地没有动作。
手渐渐靠近，一寸，两寸，三寸，终摸到了君子陌的银面具。
“阿嚏！”
就在即将要揭开面具时，一个喷嚏将两人散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君子陌忙将云清语放下，庆幸自己的面具没有被摘下。
云清语也颇为窘迫，她这算什么？被美色诱惑？这么容易被美色诱惑吗？云清语偷偷瞥了一眼，却又觉得这厮带着面具，除了气质出尘，没有美色可言。
“冰台上滑，必须万分小心，你现在再试一次，如果可以，今日就算结束了。”
云清语点头，按照方才的方法，果然稳稳落在了上面。
“再下来。”
云清语轻轻应声，小心万分，也是一气呵成。
“看来小语儿不太想看见本公子。”
“这不、不是……”
“那就是想得到奖励了？”看着云清语，不羁的笑声落在云清语耳中，却多了一丝不同。
“给。”君子陌将袖中的一个盒子递至云清语面前，耳根的微红还未消散。
“这是？”
打开盒子，却是一串精致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还有一支白玉书簪。
“这是？”无缘无故，送首饰做什么？
“明秀镯。”说着，君子陌将手镯戴在云清语的手腕，“你看着。”
只见君子陌一拧，便有三枚银针射了出来。
“当中共有十二枚银针，一次三枚，若是危机时刻，可以自保。你自己试试。”
说着，又将那簪子拿起来，轻轻一摁，簪尖立刻冒出一截细长的针，却又不是针，因为在针的两侧都是如刀般锋利。
“这是无影簪，若有人近你的身，袖针已然来不及，只能用它，关键时刻可以反杀敌人。”
“你会医术，如何置人于死地，应当比我更清楚。”
说罢，君子陌将簪子插进云清语的头发。
是的，如同男子束冠一般插了进去。
“嘶～～”扎到了头，好在簪子本身不尖锐，否则她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了？”
“没事。”见君子陌一脸茫然，云清语心知他不是故意的，看在教她武功还送她暗器的份上，只能自己忍了。
“谢谢你。”
“大恩不言谢，若真要谢，便早些替我把解药研制了吧。”提及这个话题，气氛有些许凝固。
“回去吧。神医都找不到解药，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总归神医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替我压制，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