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子扑过来时,云清语和红晨都立刻闪身。男子扑了个空,却不放弃,又朝着云清语扑去,连续几次,见两人都没有丝毫泄力,男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拿出盒子里带着倒钩的鞭子,朝着云清语挥去。
几个回合下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官兵来了,快走!”
男子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登时恍然大悟,虽然不甘心,临走前不忘厉声道:“你给我等着。”
“好。”几枚飞镖过来,两人躲过,扎入了墙面,采花大盗却借机飞身离开。
红晨要追,却被云情语拉住,暗自摇头。
宁中带着人过来,本来预计是一场大战,他这次带足了人手,谁知匆匆赶到,只看见云清语这位大小姐好整以暇看着他。若不是这满地狼藉,他都快怀疑这事是云清语自演自导耍他的了。
“参见县主。”宁中的语气里不乏遗憾。
“女儿,你没事吧?”云穆也跟在身后下了马,焦灼地眼神不似作假,上下打量云清语,见没事才稍稍平复。
“没事,只是可惜……被他跑了。”云清语面上满是遗憾,眼中却并未有多少情绪波动。
“你今日是故意为之?”云穆黑了脸色,“这些事情,自有宁大人去办,你身为闺阁女子,插手这些事情,成何体统?”
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云清语识相的点头,“女儿记下了。”
“太师,县主这也是为了帮助下官早日破案……”宁中欲言又止,想要让云清语再次出手,即便是不出手,给他出个解决的法子也好。
云穆转过头来,一张臭脸立刻堵住了他下半句话,“今日县主受了惊吓,这里的事情交给下官处理,太师还是尽快带着县主回去休息吧。”宁中连忙拱手,不敢再抬头与云穆对视。只怕再多说一句,这位太师大人就会以为是自己撺掇着他女儿出来当诱饵。
云清语眼中带着戏谑,“宁大人,若是有事清语能够帮上忙,还请一定要找我。”
看着即便是被拖走都不忘给自己戴高帽的云清语,宁中的脸色算是一言难尽。
小姑奶奶,你这是想活生生撤了我的职啊。
云穆虽是骑马赶来,但考虑云清语只是一届女子,因而早已让人备了马车。走到大路上,马车已经在不远处等候。
“清语,日后莫要再以身涉险了。”云穆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这件事是云清语主动找上宁中的。
“父亲,女儿也只是将计就计,毕竟您一直没有回来,拜帖却早已送到太孙府,总不好让人就等。”云清语也收起胡闹的性子,正了神色。
云穆点头,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爹爹回来前,被皇后身边的金嬷嬷请去见皇后了。”
皇后?
云清语眼中先是震惊、疑惑,随后化作了然,只是难免有一丝心酸。
“皇后娘娘一向喜爱太孙殿下,要帮着他除掉我这个可能让太师府与南王缔结在一起的人,也情有可原。”
“放心,日后皇后不会再为难你。”这种情况,云穆也想安慰她,却只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索性转移了话题。
悲伤不过转瞬即逝,云清语重新露出正经的神色,“父亲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我同皇后说了,你想让我帮助太孙。”说话时,云穆颇有几分窘迫,干咳了一声。毕竟是告诉自己女儿撒谎,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云清语却突然笑了,颇有几分俏皮,“爹爹也不怕犯欺君之罪?”
“她不是君,你爹只忠那一个君。”云穆慈爱地抚摸着云清语的头,有几分老奸巨猾,“更何况,这明明是清语告诉爹爹,爹爹只是信你而已。”
“爹爹,你真是个老狐狸!”云清语噙着几分笑意,云穆故作无辜,摊了摊手,眼中也是笑容不减。
回府时,整个云府好似并非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切都那样的安静。
两人进府时,云清语低声唤了管家询问。
见状,云穆出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清语摇头,只是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见问不出话,云穆没再多问,挥手让人准备晚饭,“清语,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过来吃饭。”
听见这话的吴管家微愣,旋即恢复如常。
自云清语不再自称语儿后,云穆也意识到了不妥,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待云清语离开后,云穆才看向了吴管家,“老吴,方才清语她问什么?”若是小事他不会多问,只是云清语脸上有些许刻意掩饰的焦急。
“老爷,大公子回府时受了伤,并且伤得不轻,没说几句话便昏过去了。”
云穆蹙眉,清瑾受伤,清语怎会知道。
“巳时大小姐出门时,大公子也跟着去了。”
闻言,云穆心中愁云更重,坐下一言不发。
“恕老奴多嘴,”吴管家欲言又止。
云穆忍不住打断他,“吴覃,你我什么交情,整日把深宅那套放我这里用,再不收起来,老夫就和你翻脸了。”
吴管家笑了笑,倒少了几分支支吾吾,“老爷,这不是话说习惯了嘛。”
没等云穆再冒火,吴管家继续出声,“老奴当时不在近处,但据周边的商贩所言,大公子是被推出了马车,好巧不巧,正摔在了咱们门前。”
云穆阴沉着脸色。他不是傻子,吴覃这寥寥几句,足以让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清语把清瑾推出来,必然是想让他去搬救兵,但清瑾却昏了过去,若非宁中及时赶到……
似想到什么,云穆抬眸:“宁大人是谁去请的?”
“此事老奴不知,但大小姐向来有通天的本事,此事应当是她所为。”此刻吴覃并未再掩饰,将内心的猜测直接说了出来。
“她是早就知道,清瑾没办法报信……”云穆喃喃道。
挥手让吴覃出去,云穆开始思索近来的一系列事情,思考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心狠手辣,被亲情蒙蔽了一切。
云清语了衣服,稍作修整,便去了前院。
“父亲,您这是?”
云穆抬起头来,眼中有着无尽的疲惫。
“您知道了。”云清语在云穆身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
“是爹爹对不起你……”
云清语笑着摇头,“大哥现在都还没醒,女儿想一会儿去看看。”
“你……”云穆欲言又止,终是没再说话。他以为清语是过去质问,自己倒不好出现,索性不再开口。
云清语见状,也没解释。事出突然,她总不能在自己没有亲眼见证的情况下,将脏水泼在幽兰院那个恶毒得连自己儿子都能伤害的女人身上吧?
云清语来恒澜轩时,便被拦了下来。
“大小姐恕罪,公子他因为摔到了头,此刻还没醒。”小厮低着头。
“你是?”
“小的福林,福海大哥回乡吊丧,便将小的提拔了上来。”
云清语只当第一次见他,淡淡点头,便又要往里走。
这人又拦在了身前。
“你没长眼睛吗?小姐懂医,正是奉了老爷的令才过来诊治,你家主子还没醒,你就擅自做主将我家小姐拦在院外,我要禀了老爷,有你好果子吃。”
福林虽然是柳芸派过来的。有几分机灵,但这府里终究是云穆做主,若是真要惩治他,只怕夫人也没法保他。
这般想着,福林的眼神有些犹豫。
云清语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等他再想拦时,面前只剩下红晨把他堵在了门口。
轻车熟路找到了卧房,云清语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云清语索性让下人开门。
云清瑾此刻躺在床上,阖着眼睛,脸色苍白,倒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冲击。
“他这样多久了?”
“回禀小姐,自自马车上摔下来,便一直没有醒过。”
驻足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云清语挥手,“去打些热水来。”小厮犹豫片刻,想着两人是亲生兄妹,还是应声离开。
待唯一的小厮离开,云清语便伸手替云清瑾把脉,又将额头的纱布拆开,拿随身携带的银针找准位置扎了进去。
小厮重新回来后,云清语便将接过了帕子,替云清瑾擦拭额头。
正在此时,云清瑾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句便是:“快去救大妹!”
小厮先是惊喜,随即奇怪地看了云清语一眼。
“大哥,我在这里。”云清语面上波澜不惊。
待云清瑾冷静下来,看见云清语无事,才稍稍安心,正想解释什么,云清语却起身看向了一旁的小厮,“把水端出去倒了吧,再吩咐厨房准备些吃的。”
“是。”
此刻,不远处有些吵闹之声,但是距离有些远 ,听不太真切。
“阿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
“是。”
待小厮离开后,云清瑾急忙开口解释,“我并非故意不报信……”
“我知道。”
云清瑾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信我?”
云清语颔首,在桌边坐了下来,目光冷静睿智。
“只是我有分寸,推你出去,不会让你昏迷,甚至到现在才醒。”云清语淡声说着,倒了一杯新泡的茶水,微微蹙眉。
云清瑾眼中划过些许痛惜。
的确,被推出去的那一刻,虽然马车在加速,但云清语的力气不重,他摔倒之时,只是一些疼痛,甚至可以原地爬起来。
然而那时,他的手上突然一阵刺痛,随即便昏了过去。他很清楚,这件事与云清语那一推无关。
真正对他下手的,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