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们要对付我，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铺子已经给我了，咱们总得看看烧瓷的工艺质量。”
云清语是真的很缺钱，而且这铺子要她打理，若赔了，日后怕是再难以接触账本和生意，在爹爹面前才建立的信任也会崩塌。
所以这城外的庄子，她必须去。
刚进凝萃阁，便有小二迎上来。看瓷器的客人似乎除了云清语，再无他人。
生意未免太过冷清。
“小姐，小姐可是想买瓷器？不知道您想哪一种，是素瓷还是色釉瓷，家用还是作礼？”云清语的穿着一看便是高门贵女，这小二的眼色也很好。
旁的小二都坐在地上，就差四仰八叉躺下，掌柜的看见云清语进来，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就先看看。”
“若是不买就赶紧走，这里可没什么小姐拿得出手的瓷器。”掌柜说着，便已经坐了下来。
“小姐您只管看，咱们这的瓷器都是上等品。”那小二也不走，只站在一旁侯着，有需要才凑上来。
看着这些瓷器，一个个做工精细，花纹雕刻细致，也不像质量不过关，居然冷若门庭。
“今日是集市，你们店里为何一个客人都没有？”
确定眼前的人不是找茬的，小二才道：“小姐有所不知，咱们店里的瓷器，价钱放的低，达官贵人便不觉得咱们的瓷器好，从不来这处，且……”
小二面露难色，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掌柜，对着云清语摇了摇头。
云清语还要问，便瞧见门口有一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走进来，脸色有些羞色，手紧紧捏着荷包。
“掌柜的，我……今日是我娘子的生辰，她一直想要花瓶插花，我如今只有这些银钱，不知能否买下店里一个素瓷？”
那掌柜似乎并不满意，摆了摆手，“没有钱就不要来这里。这里，可不是你一个普通老百姓能买得起的。赶紧走！”
“就是快走，快走！”一旁歇着的小二也叫嚷着，俨然一副赶人的架势。
云清语身旁的小二想要上前阻止，却又停下了脚步，淡淡叹了口气。
见状，云清语心知，这些钱定然是能做买卖的，便使了眼色。红晨会意，上前拦住了那年轻人
“掌柜的，我说你们这里既然是开门做生意，怎么还要把客人往外撵？”云清语笑着上前。
“小姐若是要买就买，若是要砸场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
“不知道掌柜的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兰英早就看不下去，但刚开口就被云清语拉住了。
“我们店可是太师府门下的产业。小姐若是想砸场子的，今日可就走错地方了。在这靖城里，还鲜少有人敢跟太师府叫板子。进了那官府，绕你是千金小姐，只怕也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太师府？我听闻太师为人一向公允，待人接物也向来谦逊有礼，也不知你这刁奴做派，是从哪里学来的？”兰英扶着云清语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刁奴？”掌柜的顿时火冒三丈，随即又将怒气压下，恶毒的眼神落在云清语身上，“我可是奉了太师府大小姐的命，她是什么本事，小姐也该有些耳闻，那可是能送尚书千金入狱的人。”
“小姐执意要砸场子，我便让我家小姐来处置你！”
闻言，云清语不由得笑了。掌柜却以为她是害怕。
“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给我滚！”
“这位小姐，王掌柜是太师夫人身边，王嬷嬷的哥哥，您还是赶紧离开吧。”方才殷勤待客的那名小二低声提醒道。
“王嬷嬷的哥哥……”云清语若有所思点头。难怪这么猖狂，王嬷嬷在母亲面前最得信任，她是没心思理会这些，如今倒撞跟前来了。
“若是不想我家大小姐送你进去，识相的最好给我走人！”王掌柜也听见小二的话，一时间鼻孔都快朝天杵着了。
“呵呵，这么好笑的事情，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兰英，红晨，你们以为呢？”
这可是明晃晃打着她的旗号在外面招惹骂名了。
“可不是嘛，小姐，您要如何将自己送进去呢？”兰英笑着，回头间已经变了脸色，“一群刁奴，好好看清楚，眼前的人，可就是你们如今的主子，太师府的大小姐！”
什么？这是大小姐？
小二们面面相觑，掌柜的脸色直接就变了，但想着自己，可是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王嬷嬷的哥哥，顿时又来了底气。
这大小姐就算再横，也不能横过夫人吧。
红晨面热心狠，说出的话却属实惊着了几乎所有人，只有云清语颜色未变，“小姐，当您的面就敢造谣，欺上瞒下，奴婢这就去报官，请宁大人把他们都抓了。”
“小姐，他们毕竟是王掌柜，毕竟是王嬷嬷的哥哥，是不是要……”兰英想让云清语多思虑一下。
云清语思忖片刻，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一直积极为自己做瓷器介绍的小二身上。
“叫什么名字？”
“小的周全。”
“会看账本吗？”
“会。”
“今天起，凝萃阁的掌柜就是你了。”
周全大喜过望，忙跪下来磕头谢恩。
冷眼扫过其他店小二，云清语道，“若再有人拿我的名义在外面狐假虎威，本小姐保证送你们进去。”
“都听清楚了吗？”
“明白，明白。”几人吓得不敢说话。
云清语很清楚，这几人都是看掌柜脸色行事的人，担不得什么大错。
“至于你……”
看着这王掌柜一脸的“你奈我何”，云清语微微勾唇，“兰英，拿纸笔来。”
“王掌柜，看在您是王嬷嬷哥哥的份上，我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你狐假虎威、故意流失客人的事情，更不会报给父亲大人，也不会拿去母亲跟前。”
“只要你写下保证书，签字画押，保证这账本没有作假，保证没有贪污凝萃阁的银子，本小姐自会放你离开。”
没有贪污，怎么可能？王嬷嬷既然给他挑了一个肥差，他必然会中饱私囊。
“小姐，您这……”
云清语淡淡笑着，“王掌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真的私吞了店中的银子？”
“小的不敢。”
“既然是不敢，那有什么好怕的呢？写完了就可以走了，本小姐不会再追究你之前的过错，更不会拿此事去母亲面前嚼舌根，为难于你妹妹。”
王掌柜犹豫了一下，想着他们应当看不出自己做的账目有问题。这个小二有多少本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就是学艺不精。
他做的假账天衣无缝，能看出的人少之又少。这样想着，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王掌柜不再犹豫，直接写了保证书，并签字画押。
云清语等的就是这一纸罪状。
“你可以离开了。”
王掌柜有些不敢相信，心里还有些不甘，这么个捞油水的活，这样交出去，他日后要去哪里赚银子？
“还不走，看来是想去牢里感受一下了。”红晨笑着。
王掌柜忙道：“这就走，这就走。”算了，眼下他惹不起，还是先离开，寻他妹妹做个主。
等王掌柜离开凝萃阁，云清语才看向周全。
“周全，将最近几个月的账本送去太师府，我要亲自过目。另外，你将这些年的总账目核对一下，过些日子报给我。”
“是，小的明白。”
离开凝萃阁后，兰英心有不甘，“这样轻易放他走，当真是便宜他了。”兰英顾虑着是不敢送官与夫人撕破脸，可是就这样轻易放过，她的心里还是很不爽。
“兰英，你且等着看好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出了城。
“这一段路的确有些安静。”红晨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
两旁的景致静谧极了，溪水的声音格外地响亮。
闻言，兰英有些担心，“他们不会真的在这里受了埋伏吧，堂堂天子脚下，他们这样大胆就不怕有司追查吗？小姐到底是太师的女儿。”
“我拒绝治疗张婷玉的脸。已经得罪了张家。若是我出了意外，他们也可以将事情全部推至张府去。”
云清语的眸光淡淡勾唇，“看来母亲是真的站到她那边去了。”这样也好，省的她对母亲还心生怜悯。
云清语看向了红晨，“子陌的人可有跟来？”
红晨连忙点头，“他们就在周围，只要小姐一声令下，便会立刻出现。”
“兰英，待会儿你小心些。”说着，云清语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毒药，“红晨，保护好兰英。”
“可是小姐你——”
“我没事，子陌教了我一些武功，如今我也算得上半吊子江湖人了。”云清语故作轻松。
话音未落，已经有两只箭射到了马车之上，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周围短兵相接的声音传来。
“走！”红晨护着两人下马车，前脚才离开，后脚马车就被火点燃了。
这般狠厉的做法，倒像真要置人于死地。
难道不是母亲派的人？
“小姐小心！”红晨抽出腰间软剑，护在了两人跟前。
银面山庄的人已经和刺客打斗起来，刺客来的人不多，许是没料到云清语也带了人。
红晨在云清语身边护着，暂时还没人近身。
但很快，又有一波人从后面冲出来，绿澜也被逼现了身。
“不行，小姐，咱们得撤，车轮战咱们耗不过他们。”
“走！”
看了一眼四周，云清语选择了一条窄道奔去。
“从这里下去会到护城河，府伊宁大人应当就在不远处，到那里咱们就安全了。”云清语大声喊道，也是为了给这些不断涌出的刺客们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