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官飘雾险些要惊掉下巴，“在下上官飘雾，见过云大小姐，小姐认识在下？”
“你那日在清心寺的后院问路，难道阁下忘了？”云清语的眼神霎时犀利起来。
身为镇南王世子，一直居于靖城，怎么可能不清楚清心寺的地形？所以他的目的已然不纯。
闻言，上官飘雾窘迫地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汗。自己明明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在专注地看江家小姐，怎地会注意他的容貌？
“这……兴许是小姐认错了吧，靖中身形相似却比我俊美的男子大有人在。”
上官飘雾故作不知，转移了话题，“小姐上马车吧，否则延误了宴会，便是小姐的损失了。”
上官飘雾本想坐进马车，试试这人的口风，但有了方才那一问，便只敢与车夫挤在外面。
“世子不进来吗？外面可热得慌。”
“不碍事，里面有些闷，我还是喜欢外面。”上官飘雾笑着，手中的扇子却快速扇动着。
“不知公主殿下邀请了哪些人来参加此次的宴会？”
“赏花宴三年一办，皆由母亲筹办。靖城中九岁以上二十二岁以下的小姐，十二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公子，只要身世清白且非穷凶极恶之徒，大都发了请柬。”说着，上官飘雾戏谑地看向云清语。
“小姐应当懂得的，这是长见识的好机会。又由母亲操办，因而很是隆重，暗中都配备了侍卫，若有冲突，便负责维持秩序。”
这……自不必说，是男女相看现场。云清语顿觉索然无味。
难怪云清婉会为了夺第一费尽心思，能来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世子还未娶妻吗？”
“小姐唤我一声公子便是，这镇南王府还不曾立世子。”上官飘雾尴尬咳了一声，虽然是都心知肚明，可像云清语这般赤裸裸一口一个世子，还是第一次。
“在下不曾娶妻，也不曾有妾室，小姐莫非看中了我？”
红晨忙拉了拉云清语的袖子，暗中摇头，唇语道：“不可。”
云清语笑道：“这样倒也算不得纨绔了，公子眼看着年龄大了，公主不会着急王府的香火吗？”
“母亲自也是担心的，因而日日催着。云大小姐若是想嫁与在下，在下定然也认真待你。”上官飘雾正愁没机会试探，这人倒撞枪口来了。
红晨心中那是一个着急，但帘外的人会武功，她便是压低声音也会被察觉。
“宴会上有许多姑娘，相信公子一定可以觅得良缘。”不论上官飘雾的纨绔花心是真是假，云清语都不想将自己绕进去。
“往年的赏花宴我也去了，却并未瞧见有哪位小姐能让我魂牵梦萦，想来今日也并无差别。”上官飘雾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羁。
“前面再拐两个弯便到公主府了，小姐若是身子不适，还请再忍耐片刻。”
“公子，清语身体自己最清楚，比寻常闺阁女子还要再强健些。”就她昏倒一次，人人都觉得她会倒下。那莫名其妙的香气她虽不曾试出什么，但身体的疲倦早已不在，想来那香气只能持续两日。
说时迟那时快，马车瞬间停了下来，红晨将云清语护住，两人才没被甩出去。
晃眼间，马车上多了一个男子。
“阿南，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心吓着小姑娘。”
“你上我的马，直接进马厩。”主人家的马车，直接进去并不会引人怀疑。
君南绝说着，朝着云清语点头致歉：“抱歉。”
作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上官飘雾，一眼便猜到了原因，“是那位小姐已经守在门口了是不是？卫成呢？你来这里，他从哪里进去？”
“那位小姐？”
“翻墙。”
这……真的好吗？
“云小姐你深居简出，想来不知道。那个傻姑娘啊，只比阿南小两岁，从阿南十四岁征战沙场时便喜欢他了。偏偏阿南无心情事，那位姑娘也不死心，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如今她家里都在为她的婚事着急，她却仍旧守着阿南。”
“而阿南，自拒绝几次发现无用后，便能躲则躲。”
“那位小姐不知道殿下好男……”云清语刚脱口而出，便意识到君南绝正在侧边。
君南绝的目光落在云清语脸上，不过一瞬，随即闭上了目光。
边上骑马的上官飘雾不由得笑了：“她知道，却义无反顾，她说，只想给阿南生儿育女，不在乎他喜欢的是男是女，是不是她。”
“不知是哪家小姐？”小两岁，那如今这位小姐已是十九的年纪，等一个男子七年，真的值得吗？
“邓国公的孙女邓媛，他曾想借与外祖父同生共死出入战场的情分，请外祖父赐婚。”说着，上官飘雾又不由得笑出了声，“偏生这家伙如一头倔驴，当日便去了北境练兵，一去就是一两年，直到邓国公不再提及此事，他才回来。”
“云小姐，前面转个弯就到了，您可有身子不适？”似是忘了方才云清语的话，上官飘雾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云清语刚掀开一点帘子想往外看，马车却被迫停了下来，惯性让云清语猝不及防往前扑去，君南绝伸手抱住了她。
“怎么回事？我家小姐今日身体才恢复，便有人想拿我家小姐开刀？”红晨的声音带了些许怒意。
云清语忙起身，借着红晨的声音低声说了声谢谢。
“国公府的邓小姐，突然站在了马车跟前。云大小姐，你的身体还好吗？”邓媛这些年的纠缠，便是上官飘雾也隐隐有几分不耐。
“我没事。”云清语略带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里面……”邓媛在门口时，便看见了君南绝，但那人只是露了半个身子，随后便策马离开了，若要再进去，必然只能让好友将人带进去。
她以为，马车里会是君南绝，但现在，里面传了两个女声，而且听称呼还是云家狠毒的长女。她有些不确定了。
“邓小姐，云小姐没有请柬，却是外祖母亲自下令带进去的，还劳驾您让一让。”上官飘雾笑道。
“上官公子，您……真的没有看见三皇孙殿下吗？”邓媛苦笑着，竭力维持好自己的仪容。
“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他……不感兴趣。”上官飘雾颇有些尴尬。
此刻，客人都进去得差不多了，除了门口目不斜视的丫鬟小厮，只剩马车，马车前的邓媛，马车旁的上官飘雾。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邓媛说着，祈求般看着上官飘雾，“能告诉我，殿下他到底在哪里吗？”
“邓小姐，我自皇宫接了云大小姐，便不曾停下。还劳烦您让一下，方才的颠簸，只怕云小姐已经有些不适了。”
邓媛的脸色有些难看，终是退后。
马车从邓媛身边驶过，云清语轻轻掀起一角，看到了这个等了君南绝七年的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秀美绝伦。无论装扮还是面容，都能看出是精心打扮，女子的模样亦是上乘之姿，美丽却并不粗俗。
看着马车从跟前驶过，邓媛也看向了这个传闻中的云大小姐。
两人眼神对视。
云清语很清楚地瞧见，女子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是那般的无助可怜，隐隐透露着心底的绝望。她或许已经猜到，马车上有她想找的那个人了吧？
她不觉有些心酸。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即便痴心一片，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叹息着放下帘子，云清语看向了跟前假寐的君南绝。
君南绝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木然。
发觉云清语的目光后，君南绝睁开了眼睛，“有事？”
“为什么不愿意娶她？”
“我不喜欢。”君南绝淡淡回答，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君南绝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差点让云清语怒火中烧想为那人抱不平，但又无话可说。
他说的对，难道要勉强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你不是喜欢男子嘛，既如此，其实娶了她……”
“便是我真喜欢男子，也不该毁了她一生。”
君南绝看向云清语：“一个人拥有了一件东西，便想要更多，人的欲望会不断膨胀。”
炯炯的目光似要将云清语看穿。
说罢，君南绝掀开帘子跳了下去。云清语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府中。
云清语下车时，君南绝已经不见了身影。
“云小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上官飘雾走上前来。
“无妨。”
“云小姐请随在下来，宴会想来就要开始了。”
看着上官飘雾和云清语一同走进来，在场女子的神色都变了又变。虽然上官飘雾名声并不好，算得上是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但他终究是镇南王府的世子，是七公主唯一的孩子，也是未来整个镇南王府唯一的主人。
看见云清语，君成瑶招了身边嬷嬷过去引她入座，显然宴会即将开始。
由于之前的座位已经排好，所以云清语并不跟云清婉他们同坐，直接在君成瑶下方特意空出的位置一分为二，留了一席给她，另一席仍旧空着，在如此多的人前显得十分扎眼。
云清语扫了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江绣，她身旁不远便是云清琳和云清茉，云清婉却迟迟不见身影。云清茉看见了她，忙朝她挥了挥手。江绣亦朝她点了点头，云清语淡笑着点头坐下。
目光收回时瞧见了君落衍，却并未看见君落衡，云清婉也不在席位上，多半是去幽会了吧？见君落衍也在看自己，便微笑着点头示意。
君落衍也点头，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随即收回了目光，到底九弟十弟还在旁边，若是发现异样告诉君落衡，他和娘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