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张进的确插手了,那第二波人手就是他派来的。
那一波人手下手狠辣,目光毫不犹豫只盯着云清语,几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眼中没有别人,分明恨毒了她。
“红晨,三皇孙这个人,你了解多少?”想到君南绝那复杂的目光,云清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皇孙殿下虽然城府极深,却从来都用在正道,为国为民。”
……这个需要问吗?
“我是指性格,例如脾气。”
红晨讪讪地笑了笑。
“三皇孙殿下的性格,奴婢不甚了解,只知晓殿下昔日征战沙场时,严于律己,对士兵也十分严格。但他训练的士兵,从不作恶,言语间谈及殿下皆是敬佩。”
那性格算得上好吧?也没有残暴不仁,或阴晴不定。
云清语回府时,云穆的面色已经铁青,正等着见云清语。
“真是岂有此理!她可是你母亲,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她居然敢对你下手!府衙那边,宁大人可查出消息来,我要送这毒妇进去!”
“爹爹放心,语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而看见母亲时,并不曾有何惊讶。还请爹爹保重身体,莫要再提及此事。”
云清语神色自若,若非知情人都守口如瓶,云穆几乎怀疑,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宁大人那边,案子有何进展?”
“宁大人怀疑凶手是兵部尚书张大人。因为涉及了官员,宁大人准备写一道折子,呈递给陛下,现已将人压入大理寺。”
云穆眼中震惊难以言喻。
难道不是夫人掳走了云清语,怎么被抓的反而是兵部尚书?
“父亲,根据调查,张大人的确在此事中插了一脚。”
“怎么说?”
“城外的那些刺客其实是两波人。”云清语点头。
将宁中的发现与自己的分析说给了云穆听。
“如今,案子还要移交大理寺继续审理。母亲到底是诰命夫人,还是当家主母。此事又关系着云府的门风和声誉,还请父亲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可语儿你受的委屈……”
云清语温柔摇头,“家和万事兴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母亲毕竟是语儿的母亲,语儿不想大义灭亲,也不想落人话柄。还请父亲再给母亲机会,莫要为此伤了和气。”
现在可还不急着处理柳芸,所有的事情都会等着生辰过后再尘埃落定。
“委屈你了。”云穆叹息一声。
这件事本身的确很棘手,云清语的识大体虽然让他有了些许轻松之意,可同时也让他对云清语产生了更多的愧疚。
若是他知道云清语内心的真正打算,知道三日后发生的事情,便会后悔此刻的想法了。
幽兰院里。
“确定这事是真的?”柳芸眼中充斥着惊讶。
“老奴万分肯定。”张嬷嬷此刻眼中炯炯有神,万分笃定,哪里还有疯魔的样子,“两个月前,老奴看见兰英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趁他们睡着之时,老奴悄悄看了,发现里面竟躺着一名男子。”
“张嬷嬷说的没错,前几日时,姐姐的房里的确来了男子,我亲眼所见。”
“若真是如此……”柳芸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女儿,怎么突然变得深不可测,原来是背后找了人。
“即便是为了阖府安危,此事也不能当没看见。这样……”
云清语的做法已经在这幕后人的指导下变得深不可测,甚至已经危及到了她和婉儿,她必须要将这人铲除。
当天晚上,君子陌照例来了,面色颇有些冷淡。
黑夜里,有人轻轻抬手,顷刻间,整个芳华院都被人暗中围了起来。
“你怎么了?”见君子陌神色不对,也没有带自己去练武,云清语颇有些疑惑。
“你今天设计了什么东西?”君子陌不答反问。
“今天准备了一个大惊喜。”云清语一脸的神秘。
“我说,你白日里,打的什么算盘,闹得城里沸沸扬扬。”
“已经人尽皆知了吗?”云清语不怒反笑。
“太师不知道。”云穆不站队,对这些事情也并不关心,更不会想着让人查探消息。
……
君子陌似乎也不高兴。
“子陌你放心,”云清语拍了拍君子陌的肩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听闻,你宁愿选择太孙,也不愿选三皇孙。”
“圣旨未下,一切也不过空口无凭,谁能保证我就真的会嫁过去?”云清语可算是明白了,他们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会脚踏两条船。
“我既然说了与三皇孙合作,自然不会食言,更何况我是为了报仇,你知道的。”
君子陌没有说话,似在思虑什么。
云清语只当他还不信任自己,也是,她此刻的做法,像极了两手准备。
倒了一杯水,云清语递给了君子陌,“我知你不信,但只需几日,你和殿下便知道我的心思了。”
君子陌没留神,喝了一口,一大口无味的白水,好生难喝,登时便吐了出来。
“你!”君子陌气的将杯子剩下的水倒入一旁的盆栽之中。
“云大小姐!下次能备茶吗?只当你可怜可怜本公子。”
君子陌本就不大爽快,此刻云清语的水更是火上浇油,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了。
“可一向不喝茶的我突然在卧房备茶,定会惹人怀疑。”三皇孙请喝的那茶,着实将云清语喝茶的欲望调动起来,可她突然开始喝茶,的确解释不清。
君子陌叹了口气,“我不喝白水,你若再拿水糊弄我,本公子只当你在坑骗于我。”
“是,清语记下了。”
……
“父亲。”
云清婉乘着夜色敲开了云穆的书房。
“大晚上的不在自己院里待着,过来做什么?”云穆冷着脸色,走出了书房。
“父亲,女儿有很重要的事情。”见状,云清婉眼中有些怨毒。
跟着去了中堂,云清婉出了声,“不知父亲可还记得张嬷嬷和银月?”
云穆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人的身影,“我记得是你大姐的乳母和贴身丫鬟吧,因为不尽责,所以被贬走了。怎么突然提到她们了?”
“女儿想着,张嬷嬷好歹是大姐的乳母,带姐姐从小到大的。担心她会在莲姨娘那里受委屈,便去看望了她。”
“一开始张嬷嬷的精神还很好,莲姨娘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不曾与嬷嬷为难。可直到有一天,女儿便发现嬷嬷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后来拉着母亲一同过去,想请母亲做个主,寻大夫为张嬷嬷诊治一番。”
说着,云清婉柔柔地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没想到她竟已经开始伤人了。”
“不仅如此,嬷嬷口中总还会吐出一些有关姐姐,不干不净的话。女儿和母亲都很担心会影响姐姐的声誉,便将人带回去,请人治疗。直至昨日,才勉强治好。”
“不干不净?这种刁奴,拉出来乱棍打死便可。”云穆浸淫官场,又早对这两人有了戒备,此刻云清婉的模样落在云穆眼中,又是想找云清语的茬。
见云穆摆手要离开,云清婉忙道,“还请父亲耐心听完,此事事关整个云府安危,必须引以重视。”
云清婉将事情说的如此严肃,绕是云穆也不得不重新坐回去,“说吧,老夫今晚不忙。”
且看看能说出什么花来。
“女儿去了夏姨娘那里,想要询问银月,张嬷嬷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发现银月得了近乎同样的疯魔病,口中同样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将张嬷嬷治好后,她同女儿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云清婉故作难以启齿,“她说……”
“女儿已经将人带过来了,父亲一问便知。”
“让她进来吧。”云穆好整以暇看着门口,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这种背主之奴,如何也是要不得的,语儿到底还是心软了,无论她口中吐出什么话来,事后必定要让吴伯把这两人处理掉。
张嬷嬷低着头慢慢走了进来,“奴婢见过老爷。”
“把头抬起来。”
张嬷嬷抬起头后,绕是云穆曾经在浴血战场,也被吓到了。
张嬷嬷的脸上,许多血痕交错叠加,留下一道又一道疤痕,新伤旧伤一起,耳朵也被包扎着,看着格外可怖。
“这些伤痕原来是没有的,是……大姐去过不久,嬷嬷才开始胡言乱语,疯魔起来。”
“凡事不要动不动就攀扯姐妹!说不定是从前做了恶事,半夜见到了鬼,被下破了胆。”
张嬷嬷一哆嗦,忙跪了下来。她开始疯魔时,的确是看见那些死去的鬼魂找她索命来了。
“奴婢来见老爷,是为了大小姐的事情。”
“大小姐?”
“是,”不知云穆为何提出,但张嬷嬷明白,成败在此一举,必须说出来,否则她真的没有退路了。
将事情原委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云穆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你说什么?”云穆立刻从已知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几乎要将张嬷嬷拆吞入腹。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老爷若是不信,只管往芳华苑去。一连几日,奴婢都瞧见大小姐房中有男子的声音和身影。”张嬷嬷忙道。
“你可知,若是有虚假,你,还有你的儿子,你的亲戚,都会有什么后果!”云穆黑着脸色,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见状,云清婉担心张嬷嬷会扛不住,忙插嘴道:“银月方才也被带了过来,就在外面的厢房关着,因为担心她伤到人,女儿只得将人绑了起来。父亲可要过去看看?”
若是一个人发疯是巧合,两个人都失了心智,总不会是巧合了吧。
冷冷抬眸看向云清婉,良久,云穆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