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眼眶中涌上来的热意强压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
“谢谢你，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请你吃饭。”
顿了顿，我又特意加上了一句。
“还有念安。”
沈妄发出了声短促的笑声：“好，我等你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我整理了下心情，离开了楼梯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董事会就在明天，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在合适的时机，把这些事情抖露出来。
最好是在刘艳亮光自己所有的底牌之后，我再来一招釜底抽薪，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背靠着座椅，闭上眼睛仰头靠向后方，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就是不知道刘艳那里，还有什么未知的手段在等着我。
翌日。
我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会议室时，意外的发现刘艳和白启明居然已经坐在了会议桌边。
刘艳一如上次那般张扬，穿着定制的旗袍，艳红的唇瓣让她看起来与这间严肃的会议室格格不入。
我进门的时候，她正侧头与白启明低声交谈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而她旁边的白启明则是一副儒雅从容的模样，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偶尔颔首，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空着的董事席位，像是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般淡定。
我的出现让他们的交谈戛然而止。
刘艳抬起眼皮，目光在我身上挑剔地转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出局的失败者。白启明则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毒蛇的信子，令人不寒而栗。
“小梨来了？”刘艳假意关心，声音却拔高了几分，确保陆续进来的董事都能听到。
“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年轻人，压力太大也要懂得调节，别硬撑着。要我说啊，有上进心是好事，可是打肿脸充胖子，就不好了，你啊，还是太着急咯。”
我拉开属于我的座位，姿态从容地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手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不劳你费心。”我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掠过她，看向窗外的天色。
今天晴空万里，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
“我很好，你还是多替自己想想吧。”
伴随着时间推移，董事们纷纷入场。
张董进来时，与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默坐在了我身侧，表示对我的支持。
而其他两名支持我的也跟着坐在了左右的位置。
会议室里的气氛在人员到齐后，变得愈发凝重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会议正式开始。
流程飞速走过，很快便进入了最核心的议题。
公司管理权的归属。
刘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她拿出了精心准备的讲稿，声音激昂，再次抛出了那份堪称“丧权辱格”的草案。
如果不是因为我昨天就在张董那里看过了这份草案，此刻我一定会被她的这些话气的冷静全无。
她的演说极具煽动性，尤其是当提到那实实在在的五个百分点利润时，我清楚地看到除了我身边的张董他们，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白启明适时地接过话头，他的语气比刘艳更沉稳，也更具有欺骗性。
“大家听我说几句吧。”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目前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相信大家也都有目共睹。苏总中风瘫痪在床，刘艳作为他的夫人，我认为，她完全有这个能力管理公司。在苏总无法主持大局的非常时期，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带来稳定、带来切实利益的掌舵人。感情用事，解决不了问题。我坚信，支持她，就是支持我们苏氏光明的未来，就是支持在座各位最根本的利益！”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我，白启明，以及我所代表的股份，将毫无保留地支持刘艳女士！”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三位董事出声附和。
“白董说得对！”
“公司确实需要稳定！”
会议室里的天平，似乎明显地朝着刘艳那一端倾斜过去。
听着耳边对自己的支持声，刘艳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上扬，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怜悯。
我依旧安静地坐着，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我不相干。
只有我自己知道，桌面下，我的手正紧紧握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以及口袋里那个存着沈妄发来所有证据的U盘。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等到刘艳和白启明将所有筹码亮尽，所有的“好处”都摊开摆在阳光之下，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种等待我最后挣扎或投降的寂静时，我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担忧的，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志得意满的刘艳和看似稳坐钓鱼台的白启明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很好。”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不带丝毫情绪。
“二位说了这么多，许了这么多好处……还有别的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接下来就是我的时间了。”
刘艳坐在属于苏城的位置上，听到我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捂着嘴巴短促的笑了几声。
“小梨，看来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好吧，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们年轻人，喜欢追求上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总是想着抢一抢试试看。”
刘艳嘴上说着理解的话，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的把我往深坑里推。
“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我们聊的可是关系到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利益的事情，不能让你意气用事。”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带着虚伪的怜悯，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董事。
“各位董事的时间都很宝贵，我看，不如我们直接进入表决环节吧？也好让小梨彻底死心，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我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我很认同这句话。确实，是时候让某些人，认清现实了。”
我不再看她，转而面向所有董事，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表决之前，我有几样东西，想请各位董事过目。”
我的话音落下，清楚的看到刘艳的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
她恐怕是觉得，这场会议的最后赢家一定会是她，我现在在这里不过是浪费口舌、拖延时间，所以心有不快。
我勾了勾唇角，把在自己掌心中捏了许久的东西拿了出来。
“各位，希望大家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内容，都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影响了这段录音的完整性，谢谢配合。”
希望刘艳在听完这段录音之后，还能像刚刚一样，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