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都因为过分用力的缘故，而折起细密的褶皱。
五个百分点……刘艳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个商业综合体项目前景广阔，利润丰厚，是所有董事都盯着的肥肉。
她竟然敢拿这个来做交易？
还有新能源合作……那是公司未来几年的规划重点，她居然也敢拿来许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争权夺利了，这是在拆公司的根基！
“她疯了？”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提高五个点的分成，意味着这个项目的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缩，甚至可能影响到后续的运营投入。
“她现在为了上位，连公司的长远发展都不顾了？”
张董叹了口气，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不是疯了，她是急了。有白启明在背后给她撑腰，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这份草案，与其说是收买，不如说是示威。她在告诉所有董事，她有白启明的支持，跟着她，有肉吃。”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小梨，你要知道不管你手上掌握的是什么东西，但如果力度不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尤其是在座那些老狐狸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你能证明她这么做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触犯了法律，否则……”
否则，那些董事很可能会选择眼前实实在在的利益，而不是所谓的“公道”。
张董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清楚。
我紧咬牙关，忽然间很庆幸自己昨天那么冒险拿到了那支录音笔。
刘艳的疯狂，超出了我的预料，也让我更加确信，那支录音笔里的内容，绝对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龌龊那么简单。
“张叔，你放心。”我将那份草案轻轻放回茶几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般，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她给的利益再大，也是饮鸩止渴，迟早有一天，会毒发的。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心底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
刘艳这是在拿我母亲一半的心血做赌注，去换取她个人的权势！我绝不允许！
“你有把握就好。”张董看着我眼底的坚定，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需要张叔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谢谢张叔。”我真诚地道谢。
“明天，请你务必稳住，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
离开张董的办公室，我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楼层，而是转去了消防通道。
这里格外安静，光线昏暗是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好去处。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沈妄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是被沈妄秒接通的。
“我想你帮我个忙。”
因为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之前和他闹别扭的那些小情绪，直接开门见山。
“你和兰亭的老板是朋友，对吗？那你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白启明，看看他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或者是……在资金的流动方面有什么问题？”
我咬着下唇，有些急切。
董事会就在明天，如果今天我不能拿到一些更有威慑力的证据，恐怕还真的很难让董事会那些见钱眼开，被利益蒙蔽的董事们回头。
沈妄或许知道我有多着急，居然没有和我“计较”前几天我和他耍的脾气。
他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不需要他，我可以直接帮你查。着急吗？”
我忙不迭应声。
“嗯，很急，尽量快一点，能有多快就多快，可以吗？”
“好。”沈妄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
“给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以沈妄的能力和效率，二十分钟足够他调取关键信息了。
“谢谢你，沈妄。”我由衷地说道，这次的道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认真。
我知道，他动用的绝不仅仅是普通警察的权限，否则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给出我想要的东西。
“等我消息。”他言简意赅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缓缓滑坐在冰冷的楼梯台阶上，将脸埋进膝盖。
消防通道里异常安静，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各种可能的坏结果在我脑海中盘旋。
如果沈妄查不到什么怎么办？
如果证据不够有力怎么办？
如果明天董事会……
我用力甩了甩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自乱阵脚，必须相信沈妄，也必须相信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
当数字跳到第十八分钟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是沈妄的电话！
我立刻将电话接了起来。
“查到了吗？”
“查到了。”
我和沈妄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停顿了下，又立刻追问。
“怎么样了？”
沈妄的声音低沉，从电话那头传到我耳中的时候，有些失真，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我心上。
“白启明除了在苏氏担任董事身份之外，私下还控股了三家空壳公司，专门用来做阴阳合同和资金转移。其中一家叫启星商贸的公司，最近半年和刘艳名下的一家投资公司有频繁资金往来，单笔转账最高达到一百万，用途标注的是咨询费用。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对应的服务合同。这很可能是刘艳用公司资源给白启明输送利益，用来换取他在董事会的支持。”
我猛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真的吗？有证据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调一份出来给我？最好是今天结束之前，可以吗？”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十分忐忑，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调查白启明背后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已经这样麻烦了沈妄一次，现在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帮我拿到实际的转账记录和空壳公司的资料，这无疑是在给他增加负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沈妄的声音再次传来时，依旧带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沉稳。
“已经在整理了，转账记录的电子版我十分钟后发你邮箱，空壳公司的工商档案会晚一点，大概半小时后同步给你。另外，我还查到启星商贸去年因为没有实际经营地址，被市场监管局列入过经营异常名单，只是后来被白启明花钱找人消掉了记录，这份异常名单的截图我也一起发给你，能证明这家公司就是用来走账的空壳。”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眶有些发热。
沈妄总是这样，从不会说多余的话，却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连我没考虑到的细节都提前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