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在我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我愣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一股寒意从心头涌至四肢，让我手指都有些僵硬。
霍湘竟然私藏了一份核心数据？这怎么可能！
当初为了保障数据安全，实验室设置了多重防护。
药物的核心配方存取不仅需要密码，还得经过三层权限审批，每一次操作都会留下不可篡改的记录。
霍湘当时只是项目组的辅助研究员，根本没有直接接触完整核心数据的权限。
可她连之前那份数据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泄露，谁又能保证，她没有用更隐蔽的方式，偷偷留存了备份？
“梨梨？你还好吗？”
宋毅然的声音带着担忧，透过听筒传来。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我必须尽快理清头绪。
“她有没有说，这份数据是完整的，还是只是部分片段？”
我追问道。
“她没说清楚，只强调是能派上大用场的东西。”
宋毅然的语气里满是疲惫。
“她现在把这东西当成了和我谈判的筹码，甚至拿它来要挟我。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她既不会告诉我海伦那边的谈话内容，也不会交出这份数据。”
我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的纹路。
霍湘的心思太缜密了，她显然知道这份数据的分量，也清楚宋毅然的软肋在哪里。
她就是算准了宋毅然重情义，又急于帮我解决麻烦，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这就是在利用你。”
我咬着唇，心里满是愧疚。
“毅然，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的，是我把你拖进来的。现在还要让你每天去面对她，承受这些压力……”
“别这么说。”
宋毅然打断我，语气重了几分。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海伦的野心不止于此，就算没有这件事，他迟早也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现在他的目标是你，以后未必不会盯上实验室。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自己。而且现在我们能抓住霍湘这个突破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话虽如此，我心里的愧疚却丝毫未减。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轻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还能怎么办？”宋毅然苦笑一声。
“现在看来，只能先答应她的要求。每天去看她，再慢慢套取信息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把数据交给海伦，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沉迷之中。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可我太清楚，这样做对宋毅然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要日复一日地面对霍湘的纠缠，还要时刻提防海伦那边的动向，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现在除了按他说的做，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一定要小心。”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轻声叮嘱他，声音里满是担忧。
“海伦的人既然已经找过霍湘，肯定也会留意去探视她的人。你去的时候，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要和她谈论太多敏感话题。”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分寸的。对了，沈妄知道这件事吗？你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
提到沈妄，我的心头顿了顿。
昨晚我们才刚刚和解，他特意叮嘱我，以后有任何计划和线索都要告诉他，不能再独自行动。
而这件事又牵扯到核心数据和海伦的阴谋，显然不是我能独自处理的。
问题在于，我若是告诉了他，之后他还会让我参与这件事吗？
“我会告诉他的。”
我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应下宋毅然，只是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将手机随手扔在枕头旁边，我坐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霍湘的威胁、海伦的步步紧逼、宋毅然的两难处境，还有那份不知真假的核心数据备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缠绕。
我不知道霍湘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已经成了关键人物，我们既不能逼得太紧，也不能放任不管。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卧室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
我抬眼看去，正好看到沈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那上面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一份三明治。
他身上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微湿，像是刚洗过澡，脸上的倦意消散了不少，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
“醒了？”
说话间，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正诧异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时，他下一句话便为我解答了这份疑惑。
“昨天晚上看你睡的不太踏实，半夜总是惊醒，还出了不少冷汗，我担心你是不是有些低烧。”
他的指尖温热干燥，停留在我额间。
我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不是因为抵触，而是因为心虚。
“我没事。”我垂下眼睫，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可能就是……做了噩梦，所以才睡的不太安稳吧。”
沈妄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缓缓收回。
他没有追问，只是将牛奶往我面前推了推。
“先吃点东西。”
我端起牛奶，用双手捧着。
牛奶的醇香在鼻尖萦绕，我却毫无胃口。
霍湘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
“沈妄。”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履行昨晚的承诺，把刚刚和宋毅然通话的全部内容都告诉他。
“刚才……宋毅然打电话来了。”
沈妄正准备在床边坐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向我，眼神沉静。
“他说了什么？”
“他今天早上去看了霍湘。”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斟酌着字句开口。
“霍湘告诉他……海伦的人确实去探视过她，详细询问了她在实验室的岗位，还有……关于我研发的新型肿瘤药物。”
沈妄的眉头瞬间锁紧，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地变得冷冽。
“海伦的动作果然很快。”
他沉吟片刻，随后继续。
“霍湘是怎么回应的？”
这才是最关键的部分。
我握紧了手中的牛奶杯，指节泛白。
“她自己说，她手里……可能有一份核心数据的备份。”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沈妄明显也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着我，过了许久这才开口。
“她手里还有一份备份的数据？”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扯了下嘴角。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事实上，我也不敢相信。”
我原以为霍湘偷窃实验室数据已经足够恶劣，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了这样一手。
这简直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
沈妄沉默着，眼神锐利如鹰，显然在飞速思考着这个消息带来的连锁反应。
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峻，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备份……”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要在齿间碾碎它们。
“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苦笑了声。
“这应该怪我。怪我太相信她了，所以在实验室的时候，有很多东西对她都不设防，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当初我说什么也不该……”
话说到一半，却因为沈妄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伸出拇指按压在了我的唇瓣上，几道不重，却让我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