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我接个电话。”他对我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这才接起电话。
“说。”他接电话时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肃简洁，与刚才那个对着B超屏幕出神的温柔男人判若两人。
我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看着他接电话的背影。
沈妄侧对着我，身形挺拔，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偶尔应一声“嗯”或者“继续”。
他面色平静，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严肃。
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关于海伦的？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刚刚因为宝宝健康而产生的喜悦，被一层淡淡的忧虑覆盖。
没过多久，沈妄挂了电话，转身朝我走来。
他步伐依旧沉稳，但速度比平时稍快了些。
“警局有些事情需要我过去一趟，我现在先送你回家。”
我听着沈妄的话，点了点头，犹豫了几秒钟以后，又开口道。
“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和海伦有关系？”
沈妄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复杂，落在我护着小腹的手上时，又添了几分迟疑。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和海伦有关，也不全是。”
我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别瞒着我。”
沈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扶过我的肩，指尖的温度试图安抚我紧绷的神经，却迟迟没有开口。
我能看出他眼底的纠结，像是在权衡要不要把真相告诉我，怕我担心，又或许是怕接下来的事会让我陷入危险。
我抬眸望着他，眼神坚定。
“沈妄，我们之间不用藏着掖着，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能承受。况且现在有了宝宝，我更想知道一切，也好心里有底。”
或许是我的态度太过执拗，又或许是知道瞒不住我，沈妄终是松了口，声音压得很低。
“是霍湘。她现在手里攥着一些海伦的线索，可她不肯松口，唯一的条件……是要见你。”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皱着眉，心里满是疑惑。
“她想见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清楚。”沈妄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满是警惕。“她只说，不见到你，就绝不会把线索交出来。局里的人磨了她很久，她态度坚决得很。”
我沉默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腹，心里快速盘算着。
霍湘的心思向来深沉，她突然提出要见我，肯定没那么简单，或许是想趁机挑拨离间，又或许是有别的阴谋。
可转念一想，现在海伦还在逃，每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若是霍湘手里的线索能帮着尽快抓到海伦，那这趟见面，似乎也不是不能去。
“我去见她。”我抬眼看向沈妄，语气斩钉截铁。
可沈妄几乎是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我。
“不行。绝对不行！霍湘心思歹毒，谁知道她见你是想干什么？万一她对你不利怎么办？你现在怀着孕，绝不能冒这个险。”
“可她手里有海伦的线索啊。”我拉住沈妄的手，轻轻摇了摇，试图说服他。
“沈妄，海伦一天不落网，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我不想每天都提着心过日子，更不想让宝宝生活在这样的不安里。只要能尽快抓到海伦，哪怕只是见霍湘一面，也值得。”
“不值得。”沈妄打断我。
“线索我们可以慢慢查，大不了多费点功夫，总能找到海伦的踪迹。但你和宝宝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绝不能让你去冒任何风险，霍湘那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放心。”
“可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有些着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霍湘既然提出这个条件，就说明她手里的线索很重要，说不定能直接找到海伦的藏身之处。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早点抓到海伦，我和宝宝才能真正安全，你也能少操心，不是吗？”
沈妄的眼神动摇了几分，他低头看着我，眼底满是纠结。
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海伦一日不除，始终是个隐患，可他更怕霍湘会对我不利，尤其是现在我怀有身孕，稍有不慎就可能出意外。
我看出了沈妄的动摇，于是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几分恳求意味。
“沈妄，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宝宝。到时候你陪着我一起去，在旁边守着，不会有事的。就当是为了宝宝，我们尽快把海伦这个麻烦解决掉，好不好？”
沈妄抬手轻轻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力道带着几分克制的紧绷。
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知道他还在犹豫。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妥协，却依旧带着浓浓的担忧。
“你让我再想想……这件事太冒险了，我得好好安排，确保万无一失，才能让你去。”
虽然没有直接答应我，但沈妄的松动已经让我松了口气。
我知道，他终究是会为了我和宝宝的安稳做出让步。
他扶着我慢慢走向停车场，一路上脚步都放得极慢，掌心始终稳稳护着我的腰侧，生怕我有半点磕碰。
车里的暖气早已提前开好，我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依旧轻轻覆在小腹上，轻声呢喃。
“她到底为什么想要见我呢……”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霍湘那双带着怨毒的眼睛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让我忍不住皱了下眉。
沈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目光落在前方的路面上，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不管她想干什么，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她伤你分毫。”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你别多想，先好好休息，等我处理完警局的事，再仔细规划见面的细节。”
车子平稳地驶进小区，停在楼下。
沈妄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小心翼翼地扶我下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一路扶着我上楼，直到进了家门，这才有所放松。
“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温杯牛奶，喝完休息一下。”
沈妄扶我走到沙发边坐下，转身就要往厨房走。
正好这时，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我和他离得很近，抬眼扫了一眼，正好看清屏幕上的号码。
是警局打来的。
沈妄皱了皱眉，接起电话，语气又恢复了工作时的冷硬。
“情况怎么样？霍湘那边有动静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沈妄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
我坐在旁边看着沈妄的脸色，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
能让沈妄表情这么难看，就说明警局那边的人一点进展都没有，谁都没办法撬开霍湘的嘴，从她口中拿到有用的线索。
既然如此……
我抿了抿唇瓣，等到沈妄挂断电话之后，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事不宜迟，现在就带我去吧。”
在沈妄拒绝的话出口之前，我对着他笑了笑。
“霍湘现在在警察局关着，能对我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打她个措手不及。我这样突然出现在霍湘面前，她肯定也没有心理准备，说不定还更方便我套话呢，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