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手的力道在收紧，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不见。
“太仓促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满满的不赞同。
“我还没布置好，局里情况复杂，我不能保证……”
“你能保证的，”我打断他，目光坚定地回望他。
“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保证。沈妄，拖延下去，霍湘可能会改变主意，或者提出更苛刻的条件。现在去，正好打乱她的节奏，就像你说的，攻其不备。”
他沉默地盯着我，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犹豫或恐惧。
但我没有。
为了尽早结束这一切，为了我和宝宝未来的安宁，我必须去见霍湘。
最终，沈妄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他抬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但很快又补充道。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听我安排，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不能激怒她，感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离开。”
“我答应你。”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再次前往警局。
车上，沈妄打了几个电话，语气冷硬地吩咐着安排审讯室，以及人员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那是对潜在危险的绝对警惕。
我靠在椅背上，手一直护着小腹，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霍湘……这个曾经背刺我，背叛我的信任的女人。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而且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我垂眸看下你自己的小腹，伸手在上面轻轻的摸了摸。
也不知道霍湘等下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十分钟后，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
沈妄先推门下车，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我扶了出来。
门口早有专人等待，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专业素养掩盖。
“沈队，都安排好了，霍湘已经被带到指定的审讯室。”
警员低声汇报。
沈妄点了点头，揽着我的肩膀，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带我走进警局。
穿过熟悉的走廊，气氛比平时更加凝重。不少警员看到我们，都投来复杂的目光。
我们在一间特殊的单向玻璃审讯室外停下。
这间玻璃从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
我看到了霍湘。
她穿着统一的囚服，坐在审讯椅上，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和隐隐的疯狂。
她低着头，手指无聊的抠着桌角，力气一下比一下大，就像是在借机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一般。
“她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但情绪并不稳定。”旁边的心理专家这时也开口，低声提醒道。
“之前问话，她要么沉默，要么只重复那一句话。说自己要见苏小姐。”
沈妄看向我，最后一次确认：“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走吧。”
沈妄紧紧握住我的手，推开审讯室的门。
听到开门声，霍湘猛地抬起头。
当她的视线越过沈妄，落在我身上时，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
有怨恨，有得意，有一丝如愿以偿的疯狂，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诡异笑意。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地锁定我，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让人不适的弧度。
“你终于来了，苏梨”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却依旧能听出其中的讽刺。
“哦不，现在应该是……沈太太？你把宋毅然当了那么久的备胎，现在居然一脚把他踹开和沈妄在一起，我真替他感到不值！”
沈妄将我护在身后半步的位置，拉开椅子让我坐下，他自己则站在我身侧，如同一座守护神，冰冷的目光射向霍湘，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霍湘，人你已经见到了。”
沈妄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把你掌握的关于海伦的线索，全部说出来。”
霍湘仿佛没听见沈妄的话，她的眼睛一直黏在我身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带着令人不适的审视意味。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我下意识护着小腹的手上。
我心里一紧，仿佛被看穿了最深的秘密。
霍湘注意到了我这个细微的动作，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别紧张嘛，沈太太。”她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恶意。
“听说你怀孕了？看来是真的了？真是恭喜啊。可是我看你之前和宋毅然走得是那么近，关系又那么亲密，这孩子到底姓什么，谁都说不准。沈妄，你要是不想白白给别人养儿子的话，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她的话尖锐又刻薄，试图激怒我在我和沈妄之间划下裂痕。
我抿紧嘴唇，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中了她的圈套。
沈妄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上前半步，几乎完全挡住我，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霍湘，我的耐心有限。说出你知道的关于海伦的一切，否则，这次会面立刻结束。”
“急什么？”霍湘懒洋洋地靠回椅背，目光却依旧越过沈妄的肩膀，死死钉在我身上。
“老朋友这么久没见，叙叙旧都不行吗？苏梨，哦不，沈太太，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定要见你吗？”
我深吸一口气，从沈妄身后微微探出身，迎上她挑衅的目光。
“我不在乎你为什么想要见我，但现在我来了，你也见到我了，你应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承诺？”霍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忽然笑了几声，见没人搭理她，这才停了下来。
“我告诉你，我要见你，只是想亲眼看看，你这个抢走了我一切的女人，现在过得有多幸福。”
她刻意加重了“幸福”两个字，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抢走了你的一切？”我觉得有些荒谬。
“霍湘，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己一次次的选择造成的。”
从来没有人逼着她背叛实验室，也没有人逼着她盗窃、出卖大家的心血。
她能走到今天，全部都是自作自受。
“我造成的？”霍湘猛地拔高声音，身体前倾，手铐撞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如果不是你！宋毅然眼里怎么会看不到别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宋毅然……他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疯狂又偏执。
沈妄立刻将我往后护了护，眼神锐利地盯着霍湘，防止她有任何过激举动。
“霍湘，少转移话题。”沈妄看着她，眼里满是冷意。
“海伦的线索。”
霍湘喘着粗气，死死瞪了我几秒钟，忽然，她又诡异地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苏梨，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告诉这帮警察关于海伦的下落。我今天之所以要见你，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海伦很生气，他说过，等他稳定下来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你报复的。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她的话音落下，沈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
“霍湘！你耍我们？”
门外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立刻有两名警员推门而入，一左一右站在桌边，警惕的看着霍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