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抬手，轻轻按住了沈妄紧绷的手臂。
尽管心脏因为霍湘的话而剧烈跳动，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但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霍湘的目的就是看我们失控，看我们恐惧，我不能让她得逞。
“所以。”我迎着她疯狂而得意的目光。
“你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欺骗警方，就只是为了亲口告诉我，海伦会来报复我？霍湘，你什么时候成了海伦的传声筒了？还是说，你最后的一点价值，就是充当这个传话人？”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以霍湘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可能被人贬的这样一文不值？
霍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就像是被戳中的痛处一般，整个人都尖锐了不少。
“苏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有多可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害怕，但是又想从我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对不对？我偏不让你如愿以偿！”
“我看可笑的是你。”沈妄的声音冰冷刺骨，他已然恢复了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汹涌的怒意。
“浪费警方资源，编造虚假信息，霍湘，你以为这会让你在里面的日子更好过吗？这笔账，我会跟你慢慢算。”
他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带着起身。
“我们走，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眼看我们真的要离开，霍湘突然急了，她猛地站起来，又被身边的警员按回椅子上。
她挣扎着，冲着我的背影喊道。
“苏梨，你不得好死！”
霍湘被警员强行从椅子上架起来，她一边挣扎一边疯狂地大笑，目光却始终死死地盯着我，如同诅咒。
“苏梨，我等着看你哭的那一天，我等着！”
她的声音被隔绝在重新关上的审讯室门后，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我的手脚有些发凉，下意识地更紧地贴向沈妄。
“别管她。”沈妄将我紧紧拥在怀里，大手安抚地拍着我的后背，声音低沉。
“她疯了。有我在，我不会让海伦伤害你的。”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霍湘最后那疯狂而笃定的眼神，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闭上眼睛，呢喃着开口：“希望如此吧。”
霍湘的诅咒像一团驱不散的阴霾，虽然我极力告诉自己不要被她的话影响，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不适感，依旧如影随形。
沈妄加强了家里的安保，也增派了暗中保护我的人手。
他绝口不再提霍湘和海伦，我也默契的没有再问过霍湘的事情，就这样维系着表面的平静。
然而，越是平静，隐藏在其中的惊涛骇浪也就越多。
就在相安无事的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之后，我平静的生活终于迎来了一些变化。
之前实验室和医院已经顺利通过了药物临床试验的阶段，我休息之前，药物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上市审批和前期推广准备阶段。
这是无数人心血凝聚的成果，也是无数患者等待的希望。
可就是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了问题。
宋毅然打电话给我那天，我正在家里翻阅最新的医学期刊。
电话没接通时，我还以为他是来给我报喜的，于是带着满脸笑意的接通了他的电话。
“喂，毅然？”
然而宋毅然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药物上市的审批流程频频卡壳，原本已经疏通好的环节，突然变得阻力重重，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细节被反复挑剔，还被打回要求重做，进程就这样一直被耽误着。
我蹙眉，不敢置信开口。
“怎么会这样？有找专人问过吗？”
宋毅然声音艰涩：“已经问过了，但是没有一点线索，都说是正常流程。”
还没等我消化完这个消息，另外一个坏消息便接踵而至。
“梨梨，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先别激动。”
我咬着下唇，听着宋毅然沉重的语气，心脏狂跳。
“你说，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宋毅然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
“王阿姨和李叔叔……他们复发了，而且情况很不乐观。”
我的心猛地一沉。
王阿姨和李叔叔是临床试验中反应最好的几位志愿者之一，他们的康复曾给我和宋毅然带来莫大的信心。
如今突然复发，不仅意味着他们要重新遭受病痛的折磨，还要接受药物无效，希望落空的那种落差感。
“怎么回事？之前的检查数据明明很稳定啊，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我急切的追问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书页。
“不清楚，医院正在组织专家会诊，但情况很复杂……而且现在外界已经有舆论了，有人在带节奏，质疑我们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宋毅然的声音沉重，也带着浓浓的疲倦感。
“实验室这边压力很大，梨梨，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项目凝聚了我和他太多心血，如今风雨飘摇，他当然希望我也能在实验室，陪着大家一起共度难过。
“我马上过去。”我站起身，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反对的声音突兀的加入了这场属于我和宋毅然的对话之中。
“不行。”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书房门口站着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沈妄。
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此时眉头紧锁，快步走过来拿走了我手中的电话，对着那头的宋毅然沉声道。
“她现在不方便，实验室的事你先处理。”
不等宋毅然回应，他便挂断了电话。
这擅作主张的举动让我有些不悦。
“沈妄！”我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那是我们的项目！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家里？”
“家里最安全。”
沈妄的态度异常强硬，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神里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霍湘的话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现在实验室和医院那边一团乱，人多眼杂，正是最容易出纰漏的时候。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是我的心血！沈妄，那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那是能救人的药！现在它可能因为不明原因出现问题，甚至可能损害患者的健康，你让我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安心待在家里？”
我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声音里带上了焦急和一丝愤怒。
“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沈妄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情绪。
“但你和孩子对我来说更重要！苏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接连不断的问题，就是海伦的报复？他们正等着你自乱阵脚，等着你离开相对安全的环境，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的安全去赌那个万一！”
没等我说些什么，沈妄便继续道。
“你冷静一点。宋毅然还在那边，他不是挂名什么都不会做的负责人，让他先去处理。如果需要数据分析，在家一样可以做，我让人把资料送过来。但你绝对不能去实验室，至少现在不行。”
我看着沈妄那双眼睛，紧紧咬着下唇。
“不一样。沈妄，你不懂。这种时候我去实验室不单单是要处理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让实验室的大家都知道，我还在，我们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