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沈妄会这么说,怔楞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你不用这样安慰我的……”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定,沈妄是不想让我难受,所以才会这样说。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
“梨梨,我说的是实话。这次,你做的确实很好。你逼他露出了更多破绽,真实的声音、明确的境外背景。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分析案情,却又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让我那颗因为焦躁后悔而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至于闹翻……和这种人,本就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撕破脸是迟早的事,至少现在,主动权部分回到了我们手里,我们知道了他更多的底牌。”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稳。
“录音我收到了,我会立刻安排进行声纹比对和深度分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不要被他的威胁扰乱心神,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记住,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念安,还有……”
他的话语在这里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那个呼之欲出的称谓带着千钧重量,需要极大的克制才能不被此时汹涌的情绪带出。
他最终选择了更稳妥的说法,但那份未竟的守护之意,却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加有力。
“我们这个家。”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他没有怪我冲动,没有质问我为何不按计划行事,反而在第一时间肯定了我的行动,将责任全然揽到了自己肩上。
“沈妄……”我唤了他的名字,声音哽咽,所有的恐惧和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嗯,我在。”他应道,背景的引擎声似乎更近了一些。
“我快到家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面对。”
电话挂断后,我依旧靠着墙壁,但那股灭顶的绝望和孤立无援感,却因为沈妄的话而悄然散去大半。
我本来想再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出去,没想到林雅如在厨房煲好汤后,因为没看到我的身影,便直接推开了阳台的门。
“梨梨,汤好了,你快来尝……”
她欢快的声音在看到我坐在椅子上落寞的身影,以及脸上还带着未干泪痕时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和紧张。
我看着她几步冲到我面前,在我面前弯下腰,随后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一脸急切的开口。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关切,我刚刚勉强压下的委屈又涌了上来,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再次掉下来。
我连忙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我更多狼狈的样子。
“我没事,雅如……”我声音闷闷的。
“什么叫没事。你看看你的样子!”林雅如语气带着心疼的责备,她用力把我拉起来。
“脸色白的和张纸似的,手也凉,都这样了你还和我说没事?你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是不是那个什么H先生又联系你了?”
没等我回答,她便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回客厅,按在沙发上,又匆匆去倒了杯温水塞进我手里。
“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别怕,有什么事跟我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等你家沈队回来了,让他收拾那个什么H先生!”
她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着,却恰到好处的驱散了我心底的阴霾。我捧着温热的杯子,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刚刚我和他通过电话了,他说自己马上就回来了。”
“那就好!”林雅如松了口气,挨着我坐下,紧紧握着我的手,像是借着这个动作给我力量支撑一般。
“你别胡思乱想,一切等沈妄回来再说。他肯定有办法的。”
我们没再说话,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我靠在沙发垫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与“海先生”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耗尽了我大部分的心力。
孕期本就精神不济,再加上劳神劳心,我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更漫长,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一道指令,让我和林雅如都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目光齐齐投向玄关。
门被推开,沈妄高大的身影带着一丝室外的微凉气息走了进来。
他是匆匆赶回来的,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神在客厅里一扫,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目光深沉,甚至没有先和一旁的林雅如打招呼,便径直几步走到我面前。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覆盖在我依旧有些冰凉的手背上,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确认我的存在和状态。
“没事了。”他低声说,简单的三个字,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林雅如很有眼色地站起身。
“那什么……沈队你回来了就好。梨梨还没喝汤呢,我去厨房看看,顺便陪念安玩会儿。”
她说着,便轻手轻脚地退去了儿童房,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了我们。
沈妄在我身边坐下,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脸。
“录音我已经传回局里了,技术科正在加紧处理。”
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语气恢复了工作时的专注与冷静。
我看着沈妄那双沉静的眼眸,内心也平静了不少。
我看着他,轻声问道。
“有什么新发现吗?”
沈妄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两下,调出一份资料,随后将屏幕转向了我。
“声纹比对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虽然数据库里没有完全匹配的样本,但分析显示,对方的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和伪装,原本的音色应该更清晰些,年龄判断在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有长期吸烟习惯,喉部有旧伤。”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我。
“更重要的是,技术科在背景音里分离出了一段微弱的音乐片段。”
“音乐?”我怔住。
“对,一段东南亚风格的民谣,使用的乐器很特殊,初步判断来自东南部一带。”沈妄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某个波形图上。
这句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如果“海先生”藏身在那里,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行踪如此难以追踪了,
“另外。”沈妄收起手机,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关于这个海先生,我能查到一些东西。”
我看着沈妄的神情,便猜测他找到的应该是关键信息,立刻坐直了身体。
“是什么?”
沈妄的手指在屏幕上方轻点了几下,随后调出了新的资料。
“这个海先生,全名海伦,名下的集团以自己命名,全称海伦集团。这个集团早年是靠走私起家,后来洗白转型做医药贸易,但暗地里一直在从事专利窃取和非法药物试验。国际刑警组织已经盯了他们很久,只是他们行事狡猾,再加上证据链不全,警方很难动手抓人。”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海伦集团最近半年,在东南亚的几个实验室突然加大了投入,研究方向正好和你持有的专利领域高度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