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视频那头的林雅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雅如……”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雅如看着我痛苦的神情，似乎想说什么，但说出口的却只有短短一句话。
“这是你的事情，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视频挂断，我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缓缓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两天，我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沈妄那边进展神速。
错误的数据被海伦的人传回后，海伦的秘密实验室果然迫不及待地启动了验证和生产程序。
原本是两个月的工期，他们硬是压缩到十天，砸进去的资金像流水一样，却不知早已踏入我们布下的陷阱。
宋毅然也传来喜讯，专利申请加急通过，证书是直接通过特定邮寄方式送到我手上的。除此之外，相关的公告也在同时同步在全网发布。
海伦那边得知消息时，实验室的第一批产品刚下线，检测结果却是毫无效用的废品，瞬间全线崩溃。
在收到沈妄消息的那一刻，我也同时收到了来自海伦的短信。
“苏梨，你是故意的！”
短短六个字，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我只扫了一眼便拉黑删除，指尖却仍止不住发颤。
这场博弈终是我们赢了，可我心里半点轻松都没有，只剩对手术的忐忑和对沈妄的愧疚。
沈妄当晚回来时，眉宇间是彻底卸下重担的舒展，他从身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里满是雀跃。
“梨梨，多亏了你的计划。现在海伦的实验室已经因为涉嫌违规生产、商业诈骗被彻底查封，接下来就是他本人了。”
沈妄的手揽着我的腰，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着我微凉的小腹。那温度像带着电流，让我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怎么了？”沈妄敏锐地察觉到我的细微反应，稍稍松开我，低头审视着我的脸，眉头微蹙。
“手这么凉，脸色也不太好。海伦的事是解决了，但你自己的身体不能大意，明天我必须带你去医院。”
“医院”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挣脱他的怀抱，转身面向他，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真的不用！我……我约了雅如明天去逛街散心，可能就是前段时间精神太紧绷了，放松一下就好。”
沈妄皱眉看着我，不知道信了没有，过了许久，这才点头。
“好，那明天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这一晚，我躺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内心却在经历着惊涛骇浪。
他的手习惯性地搭在我的腰间，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举动，却让我觉得无比痛苦。
第二天，我几乎是怀着一种赴死般的心情出了门。
林雅如的车就等在楼下，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浓重妆容也掩盖不住的憔悴，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个保温杯。
“里面是红枣姜茶，喝一点吧，暖一暖。”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欲言又止，我扯了扯嘴角，勉强自己露出个笑容，好借此来安抚她。
“没事的雅如，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后悔的。”
林雅如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见我这副样子，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车子驶向城西安心私立妇产医院，每靠近一分，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窗外的阳光明媚，街景繁华，可在我眼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一片灰白。
我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林雅如一路上都在看我，车速也很慢，就像是在等我主动开口反悔一样。
但是直到车子在医院停车场停下，我都没有主动开口。
林雅如下车之前看着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梨梨，我是真的希望你能主动和我说一句算了。”
我沉默着摇了摇头，最后主动勾住了她的手臂。
“走吧，速战速决。”
VIP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林雅如联系的妇科医生李主任态度很是温和，询问着例行问题。
“最后一次月经时间？”
“最近身体有什么明显反应？”
“确定手术吗？和家人商量过了？”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机械地回答着，声音干涩。当李主任示意我躺上检查床，准备进行术前B超确认孕周时，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挪动到检查床边缘。
冰冷的耦合剂涂在我小腹上，B超探头的凉意透过皮肤直抵心底，我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紧张，医生轻声道。
“放松一点。”
仪器屏幕亮起，模糊的黑白图像显现。
医生移动着探头，平静地解说着。
“你看，孕囊在这里，发育得挺好的。”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阴影吸引了过去。它那么小，却那么清晰地存在着。
医生稍微调整了一下探头，一个微弱的、规律闪烁的光点出现在图像中。
“这是胎心搏动。”医生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很有力，说明宝宝很健康。”
这几个字和那规律闪烁的图像，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我僵硬地躺在检查床上，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李主任收起探头，轻声道。
“胎儿发育正常，术前准备做好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林雅如快步走过来，扶我起身，指尖触到我冰凉的皮肤，语气里满是心疼。
“梨梨……”
我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机械地跟着她走进手术室。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白色的天花板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萦绕在鼻尖的消毒水气味伴随着护士们的走动，越发浓重，压迫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护士过来准备为我输液，冰凉的针头刺破皮肤时，我猛地瑟缩了一下。
“放松，麻醉很快就会起效，不会疼的。”
护士轻声安抚了我几句，随后继续刚刚未做完的工作。
可我怎么能放松呢？
我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屏幕上的胎心搏动，闪过沈妄的眉眼，闪过他抱着我喂粥的模样，闪过念安对着屏幕说想要小妹妹的期待。
我曾坚定地告诉自己，留下孩子是不负责任，是拖累，可此刻，这个小小的生命在我腹中跳动，我怎么忍心亲手结束他？
沈妄那么喜欢孩子，若是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而到时候，念安也会有个小伙伴，我们一家四口，本该是圆满的。
可我，却因为自己的胆怯和顾虑，要毁掉这份圆满。
指尖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心口的愧疚和不舍翻涌成潮。
麻醉剂缓缓推入血管，一丝凉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可我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我开始害怕，害怕麻药起效后失去知觉，害怕醒来后再也感受不到腹中的微弱跳动，害怕日后面对沈妄时的愧疚。
“医生，等一下……”
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李主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你肚子里的孩子月份稍微有一些大了，动手术的话确实会让你不适感加重一些。”
林雅如急忙凑了过来，眼里满是希冀。
“梨梨，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