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从林笑笑的口中听到“霍湘”名字的时候，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在数据室门口做什么？当时门是开着的吗？”
林笑笑的眼神飘向走廊尽头，像是在回忆那晚的细节。
过了一会儿，她这才谨慎开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门没完全打开，就留了道小缝，只能看到里面的灯亮着。霍湘姐背对着我，手里攥着个黑色的东西。因为灯光有点暗，所以我没认出来那是什么。我只是看着她拿着那个东西，对着门禁反复的刷，刷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她进去之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我追问，喉咙有些发紧。
怀疑霍湘、试探出来她的反应有问题是一码事。
从别人的口中真的得知她做了什么，又是另外一码事。
我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太想往下继续听，但林笑笑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当时躲在拐角不敢动。她进去没两分钟就出来了，手里除了最开始拿着的那个东西，好像还多了个U盘？不过刚出门就塞进口袋里了。对了，她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好几遍走廊，看起来特别慌。我那时候没多想，以为她是加班赶数据，又因为天色太晚了，和我一样也在害怕，所以才那副样子，怕贸然出现吓到她，也没敢上前打招呼，拿了自己的U盘就赶紧走了。”
她说到这里，抬眼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直到第二天我来实验室的时候，听说数据丢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可我刚入职，怕自己看错了惹麻烦，就一直没敢说……今天撞到你，想着这事可能对查内鬼有帮助，才鼓起勇气告诉了你。”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林笑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对霍湘仅存的那点旧情。
“笑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比刚才坚定了许多。
“你不用怕，这件事你没做错。接下来我会和宋毅然处理，你别跟其他人提，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笑笑用力点头：“我知道的苏梨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和她告别后，我没回实验台，直接转身往宋毅然的办公室走，脚步比刚才快了很多。
心里的混乱因为刚刚和林笑笑的交谈，彻底消散，如今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
不能再姑息了。
推开门时，宋毅然正在和技术部通电话，见我进来，他匆匆结束通话，起身问道。
“想好了？”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将林笑笑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他，最后才开口补充。
“现在证据链全了，不管是她撒谎攀咬，还是林笑笑看到的可疑行为，都能确定，数据盗窃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宋毅然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片刻后抬头看向我。
“那你的决定是？”
“按规矩来吧。”我深吸一口气，眼神不再犹豫。
“她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也对不起实验室所有人的心血，所以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报警，追回数据，还要给小张和王哥道歉。”
这就是目前我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原本以为宋毅然会很赞同我的想法，可他却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
在我不解的目光之中，他微微叹了口气。
“梨梨，林笑笑的证词确实很重要，但还不够。因为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比如她拷贝数据的操作记录、和第三方的聊天记录，或者那两个被她揣进口袋的存储设备。目前这个情况，报警后是很难立案，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她销毁剩下的证据。”
我刚坚定的决心瞬间凉了半截，下意识反问宋毅然。
“可林笑笑看得很清楚，她在数据室门口刷门禁、拿东西，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宋毅然的语气很沉，理性分析着一切可能。
“她可以辩解说是帮同事拿资料，或者临时处理实验数据，甚至反咬林笑笑看错了。没有实物或电子记录佐证，证词的说服力太弱。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让她自己露出更多马脚，或者找到她转移数据的直接痕迹。”
我捏紧了手心，心里又急又无奈。
“那要怎么做？总不能一直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和别人联系吧？”
宋毅然沉默了下，过了会儿这才开口。
“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想办法设套，骗她露出马脚。”
像之前那样？
我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样会不会太慢了？只要是设套，就需要时间。而现在我和宋毅然，包括整个实验室，最缺的就是时间。”
宋毅然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急切，他走到我身边，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你急，但越急越容易出错。你这几天辛苦了，我给你简单放几天假吧，怎么样？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后续的事情我来计划，之后再和你商量，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们就按照我的想法来办，好吗？”
即便我心里真的很着急，但也不得不承认，宋毅然说的是对的。
于是我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宋毅然的提议。
“那……好吧。”我点了点头，声音轻了些。
“如果有任何情况，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定。”宋毅然笑着应下，又起身帮我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现在就回去吧，别想太多了。”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手机放在手边充电，屏幕亮了又暗，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实验数据，一会儿又想到霍湘，最后又想起了沈妄。
最后还是因为胃痛，所以才强撑着去厨房煮了碗面。
吃过饭后，我去接了念安回家。
幼儿园今天给他们布置了手工作业，我让他好好在房间里写作业，之后便带着浴巾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落下，漫过肩膀时，我才终于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洗完澡出来，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念安房间透出暖黄的光。
我想到他现在正趴在书桌前，对着手工作业皱巴着脸抓耳挠腮，就有些想笑。
于是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念安房间门口。
我没急着推门，而是先透过门缝朝着里面看去。
不同于我所预想的那样，念安虽然确实是趴在桌前，可却并不是在专注于做自己的手工作业。
我看着他双手捧着个我格外熟悉的东西，忍不住皱了下眉。
念安向来乖巧懂事，从来不会在没做完作业的时候，就偷偷玩乐。
可他现在不仅把自己的手工作业丢到了一边，甚至还偷偷的从我房间拿到了我的手机，拿在手里用手指不停的摆弄着。
因为距离和光线的缘故，我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是能看出来他很认真专注，就像是在做什么格外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