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站起身来，擦去掌心的血迹，摇摇晃晃往外跑去。
根本劝不动林慕清，现在唯一能救颂夏的人是皇后。
「我有要事求娘娘，烦请转告娘娘我在殿外等她！」皇后每月一礼佛，礼佛时三道大门紧闭，除了皇帝，她谁都不见。
我在殿外等了好半天，临近晚上才有宫人传报，皇后今日替端荣公主祈福去了，得明日才能回宫。
明日……明日……
我望着朱红的宫墙和盘旋的金龙，突然就笑了。
原以为我脱离了的牢笼，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牢笼一直都在。
不管我的身份如何变换，在我上面始终会有不同的人出现，他们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不管你是尊是卑，是贵是贱。
颂夏最后因意图毒害公主被打了四十大板，挨过刑罚后，她还吊着仅剩的一口气。
软榻前，我垂眸安静坐着。
「殿下，有许多话你不告诉我，但其实我都知道……」
「上次的走水是因为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你不愿说，谨慎些也是好的，在这宫中，吃人的现象一直都有，不得不防备……」
「贤妃于我有恩，我曾对她发过毒誓，若是能找到二殿下，愿一生侍奉，护她周全……」
「还想看着你长大……但恐怕是不能了……」
我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视线逐渐模糊，「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颂夏眯着眼睛，嘴唇费力地动着，似乎还有话要交代。
我凑在她唇边，拼尽全力仔细辨别那些模糊的音节。
「贤妃兄长……刘呈烨……去找……」
在林慕清生辰那天，颂夏嬷嬷病逝了。
母妃留给我在世间最后的念想也不见了。
我独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烟花，听着女眷们的笑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异常平静。
我照颂夏嬷嬷的话，在返乡之际提前找到了舅舅。
他给了我一支可以自行调动的部队，又让死士以新的身份留在了我身边。
莲心与十一便是那时与我相识的。
有了他们的帮助，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
让林慕清当我的替死鬼。
那时西凌的使者进入京城，带来了想要与东文和亲的消息。
长姐已经出嫁，适龄的公主只有我和林慕清，我比她大几月，身后又无母族庇佑，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此次的和亲对象。
林慕清似乎认定了我马上就会离开京城，更加得意忘形。
「听说西凌都是一群野蛮人，父亲死了，父亲的女人就要嫁给儿子。我算算，西凌的国君今年六十，你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占占他儿子们的便宜……」
她捂嘴嗤笑出声。
她说的没错，这是和亲公主最好的结局。
若是两国交战，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送来的东文女子。
歃血为盟，公主的首级就是鼓舞士气的旗帜。
一个人抗下一整个国家的怒气，结局可想而知。
我懒得理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当天晚上，我抱着琴，根据刺探到的消息，守在西凌使臣的必经之路上。
薄纱敷面，一席粉衣，手指轻勾素弦。
阵阵琴声润如雨泽，被风带向更远的远方。
似乎有身影在我身后停下。
「你是宫中的女眷？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