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中一唱一和、配合极为默契的二人。
周观潮面色阴沉如水。
早在西金使臣入京前,便私下在丞相府与他会面。
西金皇帝曾有言,若他配合吕延年等人,成功拿下会平、永阳二城。
日后大赵国运衰败殆尽之时,会将他周观潮扶持上位!
对于在朝堂中只手遮天的周观潮来说。
将昏君赵晋安拉下帝位取而代之,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倘若没有了西金支持的话,即便他能够将帝位收入囊中,也未必能将到手的江山保住。
周观潮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吕延年会如此咄咄逼人。
没算到昏君赵晋安心里,还留存有一丝血性。
几番言语相激之下,赵晋安便放弃了割地赔礼一事。
为了顺利斩断大赵龙脉,周观潮纵然心中无奈,也只好当面跳反。
所以,这才有了先前群臣变节的一幕。
周观潮本想着借群臣之力,强行让那昏君割地。
可谁承想到,就在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
一个区区礼部郎中,不仅跳出来怒斥满朝文武。
一番临终遗言,不仅引得道钟齐鸣的天地异象,而且还引出一位对其青睐有加的强者。
周观潮虽然不清楚眼前老者的来历。
可他既然能豪气冲云的许下保住大赵的诺言,其身份必然是一宗之主!
眼下,大赵身后的逍遥宗颓势尽显。
已然不够资格担任大赵的靠山宗门。
老者若是此时横插一脚,以身后的宗门之力保下大赵的话。
待到大赵局势稳定之时,恐怕就是他周观潮的殒命之日!
想到此处。
周观潮心乱如麻。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意识向一旁沉默的吕延年,递出求救的眼神。
吕延年立刻心领神会。
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他今日能够活着走出皇城定安。
恐怕回到西金时,他也会被扣上一个办事不力的帽子。
轻则,自此发配边疆不予重用。
重则,落得一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所以今日,他必须要保证拿下会平、永阳二城!
想到这里。
吕延年心中的慌乱消散殆尽,向着远处老者拱手一拜。
“在下西金使臣吕延年,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老者虽强。
可如今答应保住大赵,自然就站在了西金的对立面上。
自报家门尊一声阁下,是对他修为实力的认可。
不卑不亢道一声在下,则保全了西金的颜面。
老者闻言。
虽眉眼轻抬,淡淡说道。
“一介散修而已,不足挂齿。”
闻听此话。
吕延年面色微愠。
“大赵先是败于我西金之手。”
“赵天子而后求助于逍遥宗,妄图扭转败局,可却依旧败于我西金的凌霄崖手中。”
“按照中州四大仙宗定下的规矩,大赵理应向我西金割地求饶!”
“阁下不过一介散修而已,也敢妄立誓言保全大赵?”
“阁下此举,难道不怕四位仙帝降下神罚?”
吕延年此话一出。
原本晴空万里的大殿之上。
突然间传来阵阵惊雷炸响,好似与吕延年的话交相辉映一般!
对于这声好似神罚的惊雷。
不同于殿中寒蝉若禁的众人,老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笑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为何世人总喜欢拿一些未曾真正见识过的东西威胁旁人?”
“四大仙帝?神罚?”
老者说至此处。
一身如虹的气势平地而起。
原本一头蓬松乱发。
此刻根根竖起,随着气势起伏不断狂舞。
一双沧桑浑浊的眼眸,如今化作诡异的冰蓝之色。
如万年寒冰一般震慑心神。
老者死死盯着眼前面色惊变、呼吸困难的吕延年,一字一句的冷冷说道。
“老东西!你可曾直面四大仙帝?”
“可曾切身感受过雷霆怒火?”
“可曾被囚禁于不见日月的不周山上?”
“可曾百年如一日的承受寒风帝气穿心之苦?”
“仅凭一张嘴就敢说什么仙帝神罚!你真当老夫是吓大的吗?”
老者的声音如黄钟大吕一般,响彻大殿。
一身气势更是云霄!
刹那间。
原本遮蔽天日的层层阴云,好似冰遇骄阳一般消融不见。
滚滚惊雷也未能再做坚持,便归寂于无形之中。
看着身前气势如虹的老者。
赵晋安心中狂喜。
即便是在面对凌霄崖阁主时,他也未曾感受过如此惊人的威压。
他日若有这老者坐镇朝堂的话。
想必大赵就算无法重振往日雄风,也必定不会再如今日这般任人欺辱!
想到这里。
赵晋安打定主意。
为了留下老者,只要林怀开口,就算是丞相的位子,他赵晋安也甘愿相送。
赵晋安这么想着。
视线自然下意识转向身旁,正看见一脸土色的林怀。
眼见此景。
赵晋安一愣,心中暗道。
有一个如此强横的师父,应该是一件喜事才对啊?
怎么林爱卿反倒如周观潮这等奸臣一样,皆是满脸土色啊?
嘶……这林爱卿,有点不对劲啊!
几乎是老者气势骤起的瞬间。
林怀的心情便已跌入谷底。
眼下那狗皇帝与老者串通一气。
以保住大赵江山为代筹码,将林怀卖给老者当徒弟。
所以对他来说,那来历不明的老者表现的越为强势。
自己作死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可即便如此。
林怀仍旧想要再最后挣扎一下。
于是,林怀摆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向着眼前老者说道。
“虽然晚辈很不甘心,可正如吕延年所说。”
“前辈你不过是一介散修,纵然修为通天,也不具备成为大赵靠山宗门的条件。”
“所以,还请前辈明哲保身,莫要为了下官惹恼仙宗。”
“若有来世,晚辈自当鞍前马后,以报恩情!”
同样的话。
从林怀和吕延年口中说出,听到老者耳朵里,简直天差地别。
几乎在林怀话音落下的瞬间。
老者一身气势消散,眉眼轻抬微笑开口。
“好徒儿,莫要替为师担心。”
“你我师徒二人建立一个宗门便是,这有何难?”
听见老者这般轻松回答。
吕延年阴沉开口。
“你有何资格建立宗门?”
老者闻言,大袖一挥冷冷应道。
“齐道春这三字如何?”
“够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