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话音落下。
原本鸦雀无声的金銮宝殿中。
霎时间响起阵阵惊呼之声。
“武……武君齐道春?”
“他就是曾经四大书院中,院首之一的齐道春吗?”
“他不是百年前死于仙帝之手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听闻耳边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低声议论。
林怀这才从记忆最深处,挖掘出关于齐道春的信息。
齐道春。
四大书院曾经的院首之一,修为冠绝整个东阳荒川。
百年前,为保爱徒惨死之仇。
齐道春主动卸任院首一职后,一人一剑独闯中州山和海之上的倒悬古城,接连斩杀三位仙宗长老。
虽之后死于仙帝之手,可这惊天动地的一战却成就了他武君之名。
书院圣人冒着不敬仙宗的风险。
在书院内为其立下遗碑。
之后,虽仙宗来使将那碑文一剑毁之。
可碑文却仍旧流传于少数人口中。
正当林怀心中好奇之时。
赵晋安神色一凛。
向着眼前的齐道春,恭恭敬敬的行以晚辈之礼。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晚辈赵晋安,见过院首武君大人!”
若说先前,赵晋安放低姿态是想与他攀上关系。
那如今,则是由衷钦佩他百年前独闯中州的壮举。
毕竟,四大仙宗统治了圣乾大陆万年之久,底蕴深不见底。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敢与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的。
看着眼前极为恭敬的赵晋安。
齐道春虽仍旧面不改色。
可听到“院首”二字时,眼眸明显暗淡下来。
“不必如此,老夫不过一介散修,担不起院首二字。”
赵晋安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道春摆手打断。
紧接着,齐道春看向一旁陷入呆滞的吕延年,轻笑一声淡淡说道。
“如何?齐道春这三字够分量了吗?”
如果吕延年知道。
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者。
竟会是百年前杀进中州的绝世狠人的话。
即便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今日踏足定安城半步。
一番思索之后。
吕延年这才开口。
“既然前辈执意如此,小人又怎会不识抬举?”
“只是还请前辈记住,四大仙宗曾立下规矩。”
“除了要得到仙宗承认之外,还要接连胜下仙宗选出的十个宗门,之后方可成为接替大赵的靠山宗门!”
“所以,还请前辈好自为之!”
吕延年心知。
眼下有齐道春在场,自己一行必然无功而返。
于是将狠话撂下之后。
刚想领着西金众人退走,却被身旁的周观潮一口叫住。
“延年兄!为何不将本相带上?”
吕延年闻言转身,冷冷说道。
“倒戈小人,死不足惜!”
吕延年说罢,一走了之。
独留面如死灰的周观潮一人。
随着吕延年一行,消失于众人视野当中后。
齐道春好似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淡笑开口。
“一群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也敢跑来跟老夫抢徒儿?”
齐道春说着,转头看向身前的林怀。
“乖徒儿在此稍等片刻,为师去去就来!”
齐道春话毕。
还不等林怀反应,整个人便如一缕清风般消失不见。
正当林怀心中考虑,要不要趁机逃走的时候。
满朝文武先是对视一眼。
随后竟齐齐向着赵晋安跪拜下来。
“臣等被奸相以性命要挟,这才无奈反之。”
“今向幸得林大人圣言点播如梦初醒,还请圣上责罚!”
赵晋安闻言。
缓缓走向殿中龙椅,安然入座之后。
这才摆出一副笑颜,向着殿中群臣笑道。
“寡人自知是那奸相从中挑拨。”
“尔等辅佐寡人治理朝政二十余载,寡人又怎会因为奸相一人之过,牵连诸位爱卿?”
“快快平身,快快平身吧!”
赵晋安虽虽贪图享乐。
可却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愚钝。
法不责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虽可以将这班见风使舵的乱臣赐死,以解心头之恨。
可之后的大赵朝廷,必定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所以,他心中很清楚,这群乱臣贼子的死期不在今日!
“谢圣上!”
群臣言罢起身。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
林怀不由得心中感叹。
赵晋安都能明白的道理。
这些身兼要职的臣子又怎能不清楚赵晋安心中所想?
只不过是天子想要稳住朝纲,群臣想要稳住天子而已。
正当林怀想至此处之时。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赵晋安冷冷开口。
“先是勾结西金使臣,妄图断我大赵龙脉,而后威逼利诱,挑唆群臣逼宫殿前!”
“奸相周观潮!你可知罪!”
天子话毕,群臣齐声附和。
“奸相周观潮!你可知罪!”
众人的质问声。
好似惊雷又如天威,回荡在大殿之中。
此时的周观潮。
像是个风烛残年的枯槁老人一般,哪里还有先前万人之上的意气风发,
“臣……知罪。”
“要杀要剐圣上自行斟酌,只是我那孙儿尚且年幼。”
“还请圣上看在二十年的君臣之情上,饶过他一命。”
周观潮说罢。
双膝猛然跪地,向着龙椅上的赵晋安磕头不止。
直至头破血流,也未曾停下。
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叩首声。
赵晋安仍旧面色冰寒。
沉吟良久之后,向着殿中禁军挥手下令。
“速将这周观潮连同九族一并压入死牢,秋后问斩!”
周观潮闻言。
顾不得脸上横流的鲜血,开口质问道。
“狗皇帝!”
“老夫先前留你一命,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赵晋安闻言怒气更胜。
“来人!给寡人掌嘴!”
禁军领命上前。
架起周观潮后左右开弓。
一连十数个耳光之后,这才停手将他拖向金銮殿外。
此时的周观潮气息萎靡。
双目呆滞,却仍旧如痴似狂般癫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昏君在上,谗臣在下!”
“纵然有他齐道春在,这大赵也早晚会毁在你赵晋安手里!”
听着耳边越来越远的癫狂笑声。
林怀视线凝固在大殿中的那摊血色之上。
脑海中莫名回想起先前周观潮的那句话,心中百感交集。
“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血染金銮宝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