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安看着殿中怔住的林怀,淡笑问道。
“林爱卿在想什么?”
林怀闻言,这才重新整理心绪,向着为首的赵天子拱手说道。
“回圣上,下官是在想那碑文之事。”
“既然那遗碑已被仙宗来使一剑毁之,圣上又怎知道那碑文的内容?”
赵晋安先前在大殿中所言诗句。
分明是林怀前世从课本上学习过的古诗。
当时林怀便心有疑问。
这圣乾大陆上的书院圣人,难道也是穿越者?
眼下既然赵晋安开口询问,他索性就将这心中疑虑说出。
林怀话毕。
赵晋安面色一变,稍稍沉吟片刻后,向着一旁身穿绿袍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方才群臣逼宫之时,老太监虽未参与其中,可却也未能有所作为。
如今乱局已定,老太监心中正是忧心之时,却发现一旁的赵晋安,仍如同往日那般对自己投递眼色,心中自然惊喜。
只见那老太监,一改先前惶恐之色,端起架子向着殿中众人高声说道。
“时辰已到!”
“诸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太监话音落罢,殿中群臣同样心中一松,如获大赦般齐齐拱手退朝。
不多时,金碧辉煌的金銮宝殿中,便只剩下了赵晋安与林怀二人。
赵晋安眼见群臣退走,这才卸下一身防备,缓缓走下龙椅。
“今日若无林爱卿,寡人想必早已被那周观潮关进死牢了。”
“寡人代表赵氏皇族,感谢林爱卿保全我大赵江山!”
赵晋安说罢,向着林怀郑重其事的恭敬一拜。
眼见此景,林怀下意识抬手扶住赵晋安双臂。
“圣上你这是?”
赵晋安微微一笑,转身随意的做倒在龙椅下的台阶上,之后向着林怀招了招手示意与他同坐。
林怀虽心中疑惑,可还是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坐。
眼见林怀落座,赵晋安自嘲一笑。
“大赵皇朝千年伟业,竟落得如此田地。”
“在林爱卿心中,寡人应当也是一介昏君吧。”
闻听此言。
林怀正想点头称是之时,脑海中却突然回想起这昏君先前的言行,于是改口试探道。
“圣上先前与齐道春配合的天衣无缝,又怎会是昏庸无能之辈?”
“只怕今日就算没有下官,圣上也必然会有破局之法吧?”
对于林怀的回答。
赵晋安并不觉得意外,轻笑着点了点头。
“林爱卿果然非同一般。”
“实不相瞒,早在仙帝垂危之际,便就料想到野心勃勃的周观潮一定不甘居于人下,于是便为寡人留下了御敌之策。”
赵晋安说罢,右手翻转虚空一握。
掌心竟凭空多出一把残旧短剑。
短剑虽布满铁锈破败不堪,可剑刃处竟传来一股令人浑身战栗的锋锐之感。
不等林怀发问,赵晋安便开口解释道。
“此剑名为残烛,乃我大赵帝器。”
“传闻是千载之前,一世外高人赠予赵祖的绝世兵刃。”
“残烛出,兵甲卸!就算今日是千军万马逼宫殿前,残烛也可一剑毙之!”
林怀的视线,并未在残烛上多有停顿,同样微微一笑淡淡开口。
“帝器虽强,可也无法板正朝纲,圣上想必还有其他后手吧?”
赵晋安点头,将残烛收起后,向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打了个响指。
就在响指声音落下的瞬间。
一个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竟如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大殿之中!
林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十数个黑衣人,一时间只感觉头皮发麻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道响指声落下后。
大殿中再次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赵晋安和林怀两人。
赵晋安看着一旁说不出话的林怀,轻笑一声后开口解释道。
“自寡人继位以来,便不断有强者脱离逍遥宗。”
“世人皆以为逍遥宗颓势已显,却不知这些强者都是受命保护寡人的安危。”
闻听这话,林怀心中疑惑更盛。
“保护你?”
“赵祖虽曾与逍遥宗老祖结拜,可千年时间已逝,大赵和逍遥宗这份手足之情又能残存多少?”
“若是当初这些强者未曾脱离逍遥宗,凌霄崖又怎会轻松取胜?”
“若凌霄崖未能轻松取胜,又何来今日殿前逼宫一事?”
林怀话毕,赵晋安一声长叹出口。
“寡人继位之前,也曾如你这般难以理解。”
“可随着寡人在这龙椅之上坐的越久,也就越能够理解先皇的苦心。”
“逍遥宗虽没有世人所想那般不堪,可仍旧是如我大赵一样,走上了下坡路,逍遥宗注定会被如凌霄崖这样的后起之秀替代。”
“若逍遥宗不显颓势,那如周观潮这般心有反意的叛臣,即使是背靠凌霄崖也必定会隐忍不发。”
“如此一来,对我大赵反倒是一件祸事。”
“先皇为了在死后,能将平日里隐忍不发的叛贼一网打尽,为了让逍遥宗在绝境中涅槃重生,所以这才与逍遥宗宗主定下了这个计划!”
“既能保全逍遥宗香火,也能延续我大赵传承。”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概就是如此吧。”
“至于那些逍遥宗强者,为何甘心留在大赵抱拳寡人安全。”
“自然是因为寡人就是那个,逍遥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宗主啊!”
闻听此话,林怀顿觉如遭雷击一般怔在原地。
直至数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后,这才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
“难道说这二十年来,圣上假意安然享乐,实际上是在逍遥宗修行道法?”
赵晋安轻笑着缓缓摇头,伸手指向头顶。
“林爱卿说错了,是天上宫!”
“寡人这二十年来,都在天上宫中修行。”
林怀做梦都没想到,传闻中供昏君赵晋安夜夜笙歌的天上宫,竟会是他修建起来掩人耳目的修行之地!
正当林怀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
赵晋安却微笑着摆手示意。
“你我君臣二人来日方长,林爱卿不必急于一时。”
“哦,对了。”
“关于碑文一事,林爱卿还是亲自问问齐道春前辈吧。”
赵晋安话毕。
只见又是一缕清风拂过,原本消失无踪的齐道春,此刻竟悠然出现在大殿之中。
“呸!区区元婴境就敢自称院首,这书院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