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日她都刻意不去想傅進,有时跟着傅青风出门玩,有时与来找她的景歌、纳兰茹一起在府里做些吃食,日子倒是充实,只是见不到傅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其实她也不是刻意躲着,只是快过冬了他忽然忙了起来,常常一两日连着不在府内,问吴余,只说是商行太忙了,他懒得回来便直接在商行里睡下了,黄秋宝起初还会失落,后来便觉得也没什么了。
譬如这日是南朝冬日的头一天,黄秋宝穿了一身明亮的黄衣出门,胸口绣着兔子翻滚在柿子堆里的花纹,下裙是木棉花的样式,不像个当家主母,倒像是个被娇养的小姐。
之后又裹紧了狐裘才带着初桃出了门,刚站在街角就听身后一声:“秋宝!这里!”
她回头就看见女扮男装的景歌坐在轿子里冲她招手,到了她面前立马跳下车扑了过来。
经过黄秋宝几次三番的提点,她现在扮男装已经不擦胭脂了,倒有了几分男子模样。
身后跟着出来的却不是纳兰茹,而是那日生辰宴会上的南郡王景云,其后才是纳兰茹,驾马的人竟然是傅青风。
黄秋宝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人怎么凑在了一块儿,景歌的魔爪就生了过来,掌心贴在黄秋宝脸颊上揉搓起来,看看她脑袋上的发饰,又看看她身上的衣裳兴奋道:“你这衣裳上面绣的是兔子!?还有你这发饰毛茸茸好可爱,我也要!”
黄秋宝无奈拿下她的手,有些不情愿的捂着自己被搓红的脸道:“公主想要便去進远成衣坊,提我的名字,七五折!”
景歌瘪了瘪嘴:“连我的钱你都赚,傅進是养不起你了?”
“可别乱说,我哥有钱的很!”傅青风忙不迭的过来维护自家大哥。
景歌朝天翻了个白眼,哼他道:“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坏蛋,居然把秋宝那么好的姑娘当做是替身!”
这几日相处她几乎是确信了眼前这人不是她的闺中密友,虽然脸长得一样,可是心情和喜好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个人会的她一点也不会,可她会的,那个人也一点也学不会。
如今她也是在很喜欢黄秋宝,所以便讨厌上了傅進。
“好了,不是说要去买年货吗?还不快些?”纳兰茹上前解围。
等黄秋宝坐上了马车,将景云赶到了外面和傅青风一块儿驾马她才回神问道:“你们要买什么年货啊?”
纳兰茹笑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一些装饰府中用的纸灯,窗花,还有些送人的礼物糕点。”
黄秋宝一脸明了的点点头。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没有头绪,才刚刚把府中上下每个人的冬衣准备好,又要将年货提上日常,实在是人生繁琐,不想努力啊!
姑娘几人下马车在人海里逛街,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起劲,身后跟着两个俊乔公子实在惹人注目,就连景歌也被几位姑娘偷看了几眼。
有个小巧的姑娘忽然挤了过来将手中的香包塞到了景云手里,然后羞答答的说:“公子可有婚配?”
景云一个大老粗哪里知道她想干什么,黄秋宝正想看热闹却见纳兰茹眼神低落的偏了过去,景歌一把上去拿过香包还给那位姑娘。
道:“我五哥早有婚配,姑娘可就死心吧!”
那姑娘被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拿着香包哭着就跑了。
景云无奈:“歌儿,我何时有什么婚配?”
景歌关切的看着纳兰茹,而后回头瞪着自家五哥,凶道:“我说你有你就是有,难不成你还真想娶她啊!你给我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你的未来娘子可就在你眼前,别整天像个糊涂蛋到处瞧其他人!”
傅青风摸了摸鼻子不屑道:“说的头头是道,也没看你把自己给嫁出去啊。”
“你再说一遍!”
“不说。”
景歌生气的想踹他,却见他如游鱼一般钻进了人群里冲景歌做鬼脸,景歌就是个经不起人挑逗的,立马胜负欲便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追了过去。
黄秋宝想去追,却被景云喊住,叹道:“我这妹妹从小如此,让她闹吧,否则这个年是过不安生了。”
纳兰茹跟着点头,随后看向景云:“王爷,今年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茹儿办得到的定会为王爷拿到。”
景云居然还真的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我就是个粗人,平日里跟当兵的打交道,还真没什么需要的,要说有,你也办不到。”
纳兰茹自信心立马受挫,难过的低下了头颅。
黄秋宝尴尬的都能用脚趾扣出一个水坑了,实在看不下去了道:“王爷不说又怎么知道人家不可以?哪有一上来就否决人家的。”
“也是,不过,哎!不瞒你们,居庸关军营其实一直以来都十分缺钱缺粮草,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说着又叹了口气。
纳兰茹则亮了亮眼睛:“我可以让我爹给你们送过去啊!”
“若让父皇知道,还以为你我两家结党营私呢!”
纳兰茹闭嘴郁闷起来。
而黄秋宝却暗自琢磨起来,后来挑选东西都开始不尽心尽力了,进了一家茶行呆了许久,直到天都黑了几人才出来。
才发现,外面居然下了雪。
汴京的第一场雪,也是黄秋宝此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景。
以前在现代她在南方,很难看到下雪的模样,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如她想象那样十分的好看。
纳兰茹笑的兴奋,眼神放着光的望向景云:“王爷你看,下雪了!”
居庸关每年大雪,他并不觉得这雪好看,甚至让他更加忧虑这个冬天的处境。
黄秋宝站在屋檐下,新奇的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洁白的雪花却在她葱白的指尖瞬间化为冰水。
“黄秋宝?”
迎面驶来八宝琉璃马车,傅進见到黄秋宝看过来立马蹙眉起来,下马车拿出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如今他一身素衣,头上的发带随着风雪飘舞,从飞雪中缓缓走过来,将油纸伞一侧送到了她的头顶上,黄秋宝都没反应过来这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眼前。
直到傅進看着她冻红的鼻头担忧道:“怎么会冻成这样?”
黄秋宝回神捂住鼻子:“没事,吹了些风,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