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噩梦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身处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冰凉的水顺着肌肤慢慢爬上你的脸颊,而后窒息感和绝望感一同侵占你的大脑,你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结果连冰凉的水也从你的指缝溜走。
还是看见你生命蜿蜒曲折着到了尽头,灵魂出窍的时候你看见了自己灯枯油尽的丑陋面孔,周身环绕着上一秒还对着你痛哭流涕的后辈,下一秒却擦擦眼泪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甚至连你死不瞑目的眼也不愿意替你合上。
陈疏想不到哪个会更痛苦,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哪个都不想经历。
他感到沉沉浮浮的水流,周身冰凉得僵硬,连手指也没有办法动弹,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无力地颤了颤睫毛。
环境里腥臭的气味让他很不好受,他皱着眉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暗的房间,他被束缚带死死绑着锁在一个类似浴缸的容器里,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却被束缚带越勒越紧。
也许是他的轻举妄动触发了这容器里安装着的什么机关,不过一会儿,房间门就被打开了,以陈疏现在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应该是个男子,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他慢条斯理地关上了门,地上的影子于是顿时没入房间的黑暗中。
“晚上好啊,阿疏。”男人笑着来到了陈疏面前,他戴着恶鬼面具,张牙舞爪的面具好像在耀武扬威。
“你是谁?”陈疏皱着眉头看着他,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
“做了噩梦吗?”男人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陈疏提出了问题。
“你是谁?”陈疏不打算和他讨论这种隐私问题,冷眼看着他。
“这么无情?”男人有些委屈似的,他抬手轻轻扣住面具的一角,恶鬼面具下,一张和陈疏有六分相像的脸显现了出来,“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的说~”
陈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太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怎么?吓傻了吗?”男人满意地看着陈疏有些震惊的表情,颇有兴致地用那张与陈疏极为相像的脸笑着,“都说了我是你的父亲啦~”
男人对着陈疏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温柔,像是死神镰刀挥下之前晚风的轻抚。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可就要一直做噩梦了哦?”男人抬手在陈疏面前挥了挥,十分得意地笑着。
“你——”陈疏想要抬起手挥开他的手,但无奈自己的手现在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惊喜吧?陈墨段那个家伙居然替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诶?”男人故作惊讶地说,而后他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陈墨段那个傻子,替别人养孩子居然也不知道,真是笑死个人了。”
陈疏冷冷地看着他,虽然一时半会接受不来,但如果对方真的把他当儿子,那又怎么会把他绑在束缚带里?陈疏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束缚带,而后又将视线转回到男人身上。
“你想知道吗?阿疏?”男人伸手抬起陈疏的下巴,恶狠狠地掐出了一道道紫黑的印记。
“我在说什么呢,你一定想知道吧?”男人的手慢慢地摩挲着陈疏的脸颊,不带一丝茧的手冰凉而细长,像是冰冷的蛇信子。
“你有办法证明?”陈疏的脸很痛,下巴处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当然啦~”男人高兴地放开了陈疏的脸,他抬手漫不经心地按下了旁边的按钮,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陈疏旁边的墙悄无声息地沉入地板,呈现在陈疏面前的赫然就是那个救了林一染的白语花!
她有些疲惫地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周围站了一圈的人,估计是来看守她的。
“duppy?”白语花倒不像陈疏那样被束缚着,她看见了降下去的墙,只是毫无波澜地叹了口气,而后在看见被束缚在浴缸里的陈疏时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陈疏?”
男人对于她的表情十分满意,勾着嘴角笑得灿烂,“看见你的亲生孩子高不高兴?”
白语花像是被他恶心到了一样,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恶心透了。”
“没办法啊,”duppy将面具轻轻扣在陈疏脸上,走到他身后拥抱着陈疏,笑着看向白语花,“只有这样你才会答应我的条件吧?”
恶鬼面具下,陈疏有些昏昏欲睡,他努力想要睁大眼睛却不能如意,铺天盖地的睡意让他毫无抵抗力,只好缴械投降在这眩晕的昏睡中。
“你想干什么?”白语花语气冷冷地看着逐渐软了身体的陈疏,她轻轻皱起了眉头,漂亮的眼睛瞪着男人,“下药了?你倒是手脚很利索?”
“谢谢夸奖,”男人笑得很开心,破有些真的听不出白语花讽刺意味的话的样子,他将陈疏的头向后仰去朝着他,看着陈疏只穿着一件宽大T恤的身体,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真是一副完美无瑕的肉体。”
“你疯了?”白语花被他的意图吓到,一时间有些气愤,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男人,周围的守卫一下子抬起枪对准了她的脑袋。
男人笑着挥了挥手,守卫会意地放下了枪,男人将陈疏轻轻地摆好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慢慢地走到了白语花面前,对着她讨好地笑笑,“毕竟,当初救下我的不就是白家堂堂大小姐白语花吗?想必你一定对于怎么帮助我最清楚不过了吧?”
白语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瞥了一眼昏睡过去的陈疏,“这就是你拿你那倒霉儿子做肉体的原因?”
“不行吗?”男人无辜地耸耸肩,仿佛不觉得将陈疏献祭给自己有什么不对。
“那陈疏怎么办?”白语花又坐回了椅子上,眼神并不看着duppy,只是颇有些冷漠地落在房间的地板上。
“我当然不会让他白白送死,”男人仿佛很有良心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会给他找一个更健康的身体的。”
白语花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更健康的身体?笑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