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会在五年之后死去。”
女人的话如同轻飘飘的多边雪花，落在男人身上，冰凉而硬质的触感让陈墨段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他好似整个人的血液在不停倒流，柔软的雪花引发他身体的雪崩，他像是不堪一击地晃了晃身体，就要摔倒，又坚韧地勉强看向了白语花，看着那个白语花云淡风轻说着自己将死的讯息。
“......我知道了。”陈墨段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显得沙哑而粗糙，摩擦在空气中微微带着失望与难安。
他们两个久久没有再开口说话。
阳光已经热透了雾气，他们将对方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却恨不得雾再浓一些。
“陈墨段他早就知道白语花的死是怎么回事了。”林一染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背部与椅子碰撞发出吃痛的声音，她抬起胳膊挡住脸，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陈墨段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当陈墨段死而复生再一次见到白语花，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呢？
林一染想起了当时白语花将她救活时对她说的话。
“因为一点个人原因所以让陈墨段晚醒？”林一染捂着脸笑起来，她怎么就信了白语花的话呢？
白语花怎么会是那种人，不然她怎么会让自己保护她陈疏不让他看见白语花的死因？
他们两个明明知道真相，结果却迟迟不肯说出来。
林一染微微抿了抿嘴，她的唇色浅淡，柔软而干燥。
看来陈墨段和白语花商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林一染站了起来，决定自己去找白语花一趟。
“你来得比我想的稍微晚点。”白语花靠在窗边，柔软的头发软踏踏地被吹到她的肩后，她的眼神带着一点温柔，语气淡淡的。
“毕竟陈墨段有好好的在信守承诺啊。”林一染这么说道，希望以此撼动白语花的嘴。
“你想知道的事情特别多吧，”白语花并没有对林一染的话做什么反应，她温和地拉过两把椅子，示意林一染坐下，自己则挑了一个坐，“林家的孩子果然都是聪明人啊。”
“你想先问什么呢？”白语花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中的晚霞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灰蒙蒙的天空铺天盖地地笼罩这个城市。
“你是在陈疏五岁的时候死的。”林一染并没有选择问句，而是用了一个陈述。
“算是吧，”白语花对着林一染笑了笑，她温和的脸展现出温暖的笑容，“毕竟按照当时的医术水平，恐怕没有人能让我活太久。”
“你死在了陈疏面前？”林一染挑了挑眉，对于白语花来者不拒的态度有些疑惑。
“是的，”白语花轻轻点点头，“当时我被人下了药，虽然不至于死亡，但是实在没有办法行动，现在想想，很对不起他。”
“......”林一染被她的话给卡住了一会儿，而后她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二郎腿，“你现在记忆恢复了吗？”
“差不多了，”白语花点点头，对于脑子里多出来横冲直撞的记忆并不太过于关心，“陈疏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你有办法救他吗？”林一染看着她的眼睛，把一点希望寄托给她。
“虽然不知道怎么办，”白语花诚实地告诉林一染，“但是毕竟这个毒品我还是很有经验的，这点恐怕我就够格了。”
“你也中过acidhead？”林一染睁大了眼睛看着白语花，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有那么吃惊？”白语花无奈地耸耸肩，“那个毒品是acidhead发明的，我当时就是中了这个。”
“他究竟是谁？”林一染皱起眉头，想起acidhead那张四十多岁的脸。
“他是高家的最后一位后人。”白语花将真相一字一句地告诉林一染。
“高家的最后一位后人？”林一染重复了一遍白语花的话，不自然地皱起了脸，五官微微有些扭曲，“acidhead他，他的孩子不算吗？”
“你是说那个先天夭折的？”白语花像是听见了好笑的事情，轻轻笑了起来，而后她一脸淡漠地回答，“那只不过是他实验的小白鼠罢了。”
世家与贵族本就水火不容。
acidhead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独自一人带着一群麻木不仁的追随者，在四处留下一场实验的残渣。
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高官。
贵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优雅而高贵地坐在上位等着下人来做所有的事情。
“acidhead他其实已经活了很多年，”白语花眼神带着一点厌恶，“他只不过是一个靠着药物死死抓住死神镰刀的小丑罢了。”
“他为什么不会死？”林一染想起了白家的禁术，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禁书里并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方法。
“因为恐惧。”白语花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
恐惧让人无法动弹。
acidhead过于追求长生不老，他怕老怕死，因此所有的实验体都是年轻人，他已经换了无数次身体，克隆出来的每一具身体都带着他的血液。
acidhead原意其实是想依赖变种人来为自己创造一副完美的身躯，结果由于血液药物的含量导致他不得不放弃转而将变种人变成一分兵力。
“他创造了变种人，给予他们根本不值一钱的生命，让他们为了这份生命燃烧自己，”白语花垂着眼睑，眼神飘忽着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开始的实验品都是他的，额，孩子。”
acidhead买来了许多女人，一个个花似的姑娘被迫孕育一个肮脏灵魂的子嗣。
acidhead最后也没有成功让自己长生不老，由于多年的换身体已经让他没有办法轻易地被别的身体接受了。
他有无数孩子，大大小小的生命全部被他葬送在一个幻灭的实验中，他活过了无数的年头，也生生杀死了无数个孩子。
“duppy是他的第一个傀儡，”白语花继而说下去，她的眼里划过一丝嘲讽，“高里这个姓名，是一种束缚。”
duppy已经死了，白语花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