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林一染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首先,我没打算用绑架的方式来拿那六千万。”
如果写剧本的人这么俗套地让人可以猜到剧情,那么他就一定会被世俗淘汰。
所有的剧本都应该事无巨细地展开,无论是风向的变化还是人员的安排都必须得在意料之中。
如果变数很大,那么就把所有变数列入计划。
林一染一开始就不会想着那么简单就把钱弄到手,所以她的目的,只是把老爷子引开而已。
银行没了工作人员,才是抢钱的最佳时期。
电影都知道的套路,林一染不可能不会。
为什么小偷总在主人不在家时行窃?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我们被绑架,目的只是想让老爷子不远万里地过来一趟而已,而且越匆忙越紧迫越有利于计划的实行,”林一染眨了眨眼睛,“这么长的路程,时间差就是最好的武器。”
“时间差?”陈疏跟着林一染的思路想下去。
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天真地把希望放在一个老人身上。
一个人活了那么久,怎么会因为这么小一件事情就动辄六千万。
一个人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陈疏身上的那点血缘与香火,又怎么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就赶过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调虎离山之计最为首当其冲。
“如果我是老爷子,”林一染笑得很狡猾,她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我就让人假扮我,带着莫须有的一点钱然后趁机让人潜到这个比起唐室齐我更熟悉的别墅救人,我自己就守在家里等着人回来。”
可惜老爷子不会画皮,不能找人假扮他,唐室齐也不是绑匪,不会把林一染和陈疏绑在别墅里。
所有的解决方法林一染都一一盘算过,虽然时间不够她细想,但老爷子又何尝不是?
最后只要确认来的人是老爷子本人,那么这个剧本就将会是成功的。
安排一部分人跟着林一染他们拖住老爷子,一部分人潜入老爷子家拿钱,既然林一染的钱已经解冻,那么把它拿过来就轻而易举了。
老虎不在山中,猴子可称大王。
“所以才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出来度蜜月,所以才会把交易的地方选在别墅,”陈疏有些想明白了,对于林一染的思路感到震惊,“可那艘船——”
“船不在计划之内,它是以备不时之需,”林一染拿着筷子挑了快排骨啃,“用上了反而不好。”
为什么要备一艘船?
因为要刮台风了。
老爷子活了太久,见过的招数太多,普普通通的绑架能有什么花头?
带一大帮子人把别墅围得水泄不通,黑洞洞的枪口下没什么人不会说实话。
可惜老爷子活得太久了,他比年轻人更知道生命诚可贵的道理,所以林一染才会准备那艘船。
因为老爷子不敢在台风天出海。
台风很大,海上的船会变得像片叶子一样漂泊不定,生命安全就如同人打一个喷嚏一样随意而突然。
没有多少人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自然灾害,所以林一染才会赢。
林一染是一个胆大的赌徒,她能一掷千金,而老爷子在出不了老千的情况下,只能惨败在她面前。
“你不会以为阿染只是随便决定计划的吧?”唐室齐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林一染笑了笑。
“我——”陈疏为自己的妄断有些惭愧。
“不用愧疚,”唐室齐对着陈疏点了点头,“你能冷静地在不知道剧本的情况下经历这些也挺不错的了,这种事情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陈疏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桌上的菜发呆。
“而且阿染她,”唐室齐打趣地看了一眼林一染,“一天到晚连自己什么时候上厕所都有计划的人,怎么会失败呢?最多只是让人绕了一大圈的弯路。”
林一染对着唐室齐夸张的打趣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把啃干净的骨头扔向唐室齐,冲他吐了吐舌头。
本来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一件事情上面,这个道理谁都懂,五岁的孩子都知道想吃什么东西问过妈妈不行就换爸爸问。
如果绑匪计划成功,林一染当然不介意多拿六千万,不成功倒也不可惜,能收回自己的钱,保底也就够了。
“人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林一染嘴角上扬,她拿着油乎乎的手拍了拍陈疏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学着吧。”
“能给我讲讲更多的细节吗?”陈疏知道一时之间听太多会影响他的思考,但是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想知道更多。
林一染盘算过多少变数?计划的实行有多少条路?钱的流向怎么处理?
“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林一染敲了敲碗,“再给你一次机会,问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吧?”
“钱的流动,你是怎么做到的?”陈疏选了一个比较在意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多了五块钱,他会怎么做?
直接说是捡到的,买一瓶饮料,喝了,别人不会说什么。
五十呢?
去一趟肯德基,吃了,别人只会以为你想改改伙食,不会多想。
五百呢?
到了服装店,换一身衣服,说是最近省吃俭用剩下的钱,别人也就信了。
五千呢?
百货大楼一楼的品牌店,买一双鞋,就说是爸爸妈妈的生日礼物,别人也不会怀疑。
五万呢?
二手车的电话随便打一个过去,有了一辆车,说是自己的朋友那边买的很便宜,别人也不会怎么样。
五十万?
一套小房子的首付,够了,说自己想着要结婚了努力攒的,别人笑笑也就过去了。
五百万?
奢侈品的拍卖行,拿下一副不明所以的画,别人感觉有些异样了,觉得你的钱可能来路不正。
五千万?
大把大把地投资公司,不管那些公司是蒸蒸日上还是希望渺茫,别人认为你疯了。
......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做这些事,”林一染冷漠地转了一下筷子,“不过原本是我的东西的话,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陈疏很庆幸自己的问题是正确的,他好像在一瞬间见识到了人类对金钱的可怖欲望,但他看着林一染的脸,又感觉世界还很好地转着。
“让他消化一下吧,”唐室齐指了指林一染,“别让世界观还停留在十一岁的小孩直接崩塌。”
林一染耸了耸肩,无辜地看着唐室齐。
【作者题外话】: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